野獸之心(7)




門鈴響起。
凱伊來回搓洗手中的檸檬,她不記得這時候會有什麼訪客,自從大吉嶺搬回去以後,幾乎就沒人來過了。
她走到門邊,打開大門,進入眼簾的是位金髮女子,穿著優雅的長裙,外面罩著深藍色風衣,直挺挺地站在門口。
這個讓人意外的訪客,正是原本的住客。

「大吉嶺。」
「打擾了。」
「啊,有什麼東西忘了嗎?」
「手套。」

大吉嶺沉穩地吐出了這個單詞,盡可能維持禮節。
她極度克制好讓自己不去想起那天為什麼要脫下手套。

當然。

她真的不該想起。
她如何把手套放在廚房的島台,然後試圖……。
無法避免,凱伊似乎也想起了同樣的回憶,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她咳了一聲,試圖解開尷尬的氣氛。

「手套我送洗了,我去拿,妳先坐一下。」

大吉嶺點了點頭,走進熟悉的客廳,她放下皮包,然後站在沙發的前方,看著凱伊雜亂的沙發,隨手亂丟的公司文件,島台上的電腦開著Excel的表格,廚房的電水壺發出泡泡聲響,半顆檸檬跟水果刀正躺在沾板上。
大吉嶺稍微露出微笑。
完全可以想像出凱伊工作狂的樣子。

凱伊走回客廳,夾著一個綠色硬殼扁平紙盒,她打開盒蓋,裡面擺著的是大吉嶺那天留在她家的手套。

「對,就是這雙。」
「妳可以連盒子一起帶走,反正我沒有什麼需要用盒子裝的東西。」
「好,謝謝。」

目的達成後,對話就終止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在空氣中擴散。
大吉嶺微微搖頭,試著開啟其他的話題:「最近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跟之前一樣,一直工作,沒有什麼大變化。」
「我不是在問工作。」
「喔,這個嘛……」凱伊陷入一陣靜默 ,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我太蠢了,大吉嶺當然不是在問我的工作。
凱伊開始感到焦慮。

所以,是在指那次親熱未遂之後……
當然她也不怎麼好。
但因為可以埋首工作,她可以試著擺脫那個尷尬的回憶,暫時遺忘她們現在這種不上不下、不怎麼像朋友的朋友關係。
但那只是拖延,改變不了什麼。

「應該還不算太糟糕,有些需要適應的地方……妳呢?」
「我?」
「妳過得怎麼樣?」
「就也是老樣子,派對、宴會、社交場合,幫人喬事情囉。」

凱伊因為大吉嶺聰明無比的應對,不禁笑了出來。

「妳也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大吉嶺終於展露出一點真心的笑意,然後輕聲回答:「那就……應該還不算太糟,還在適應期。」
「當然。」

大吉嶺蓋上了盒蓋,將盒子收到包包中,對凱伊點頭示意。
這一刻凱伊意識到,如果自己再不表示什麼,大吉嶺就會離開。
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了:「既然東西都拿到了,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妳煮嗎?」
「我……妳也知道我對吃的要求不大,可能不合妳胃口。我們可以去餐館,有些下午還有供餐。」
「妳不用破費。」
「妳也知道對我來說那不算……」
「我不想去外面。」
「那……」
「……我煮好了,冰箱還有東西嗎?」
「可是,這樣太……呃……太麻煩妳了?」
「既然我自己提了,那就代表我願意,不是嗎?」
「是。」

空氣中的氣氛稍微變得有點不同,當然,凱伊吃過很多次大吉嶺煮的東西,但那時候的心境實在沒有什麼閒情逸致,所以自然沒有什麼心情觀賞大吉嶺煮飯。
凱伊的臉頰開始感受到熱度,心跳有些加速,卻不確定自己雀躍的原因是什麼。
反倒是大吉嶺依舊沉穩輕鬆,認真開始檢視冰箱裡的食材。

之前離開的時候,應該還有剩一些東西,而凱伊應該也沒什麼時間下廚,所以……。
大吉嶺一邊確認,一邊思考著該怎麼料理這些材料。

「妳真的很會煮東西。」字句從唇間竄出,那瞬間連凱伊都覺得自己的讚美太過拙劣了。

──太愚蠢了,我到底在說什麼。
臉頰的熱度已經延伸到頸部了。

「後來學的,有特別請老師。」
「我知道……我有聽過妳以前的事蹟。」凱伊搖了搖頭,稍微恢復了冷靜,想起薔薇果曾經不小心透漏的資訊。

大吉嶺把材料拿出來一一擺到島台上,她並不生氣,臉上還帶著輕柔的笑意:「我以前煮的食物的確是不太美觀,但味道不差喔?」
「是。」凱伊輕薄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

「……那麼,是誰賣了我?」
「喔,那個我不能說。」
「不說我大概猜得出是誰。」

凱伊只是微笑不語,大吉嶺便不再追問。
凱伊注視著眼前的亭亭女子,她優雅的身形佇立在自己的廚房,在鋼鍋中注滿了清水,放到電子爐上開始加熱,轉身拿起菜刀開始處理高麗菜葉。

細碎的切菜聲響起。

自然而然,兩人開口閒聊著近況,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像是大吉嶺鄰居裝潢的風格,鄰居夫婦拿來的施工賠償禮,還有其他的事情:像是凱伊的工作,對,凱伊開始試著解釋自己的家族企業,還有工作內容,大吉嶺一邊聽著,也會提出一些疑問。

「所以真的是很忙的工作呢。」
「是,現在最重要是在每個階層的工作經驗,但這些工作又不是我擅長的內容,所以之前有便當的時候真是太好了,讓我省下去餐廳的時間。」
「想起妳以前高中的樣子,倒是很難想像妳會認真工作。」
「怎麼會?我不管什麼事情都很serious的喔。」

聽著凱伊故意用以前的說話方式,大吉嶺嗤嗤而笑。
鋼鍋裡的水開始沸騰。

「妳知道,人真的會改變。」凱伊接著說:「你現在真的煮得很好,我在公司吃的時候都會被問到是去哪裡打包的菜。」

「謝謝誇獎囉。」如果是平常大吉嶺免不了回嘴調侃凱伊兩句,但因為凱伊話中的真誠,而感到有點害羞。

「變好的廚藝,還有……」凱伊的表情暗沉了下來。
「妳不再說了……」
「那些格言。」

大吉嶺停下手邊的動作,望向凱伊,然後關掉煮滾的熱水。

「……我還是會,有必要的時候。」
「對,但就跟以前不太一樣。」
「有太多場合需要說,所以算是失去興致了。」
「我知道,我只是說說,大概……有點懷念吧。」
「人都會改變。」

大吉嶺補充了一句:「但妳沒有什麼變。」
那真的是大吉嶺的想法,凱伊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麼明顯的差別。
但凱伊卻不這麼認為,她表情嚴肅地看著大吉嶺。

「我變了。」
語言停滯在空氣中,凱伊接著淡淡一笑:「只是妳沒發現。」

鋼鍋中存留的熱度依然讓熱水不斷滾燒,大小的泡泡從底部浮出,發出了滾動的聲響。

大吉嶺並不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著凱伊,她瞳孔中的藍色就像是優越血統的證明,毫無一絲雜質,她的堅挺的五官展現出充滿氣度的美麗,隨性捲曲的金色長髮,跟自己有著微妙些微的色差,但是在自己眼中卻是更加閃閃發光。

我沒發現的事情……。

那一刻,幾乎好像有什麼湧現,看起來像是一個答案,一個她很想要知道的……。
大吉嶺試圖想要接近,在迷霧中想要伸出雙手,卻因為太過模糊,而失去了可以觸摸的邊際。

「冰箱的材料可能不夠……」凱伊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將大吉嶺拉回現實:「有缺什麼我出去買。」
鍋中的滾水一樣,逐漸降溫,水面開始緩和了下來,泡泡消失在水面上。
大吉嶺低著頭,注視著逐漸平緩的水面,然後嘆了一口氣。

-§※§-

在那之後,兩人的相處方式改變了。
雖然大吉嶺對大部分的活動都沒有興趣,但還是會去赴凱伊的約,像是看看電影、吃飯,不會到凱伊家、不會上賓館,沒有肉體的關係,只是單純的見面聊天。

就像朋友一樣。
跟凱伊期望的一樣。
大吉嶺回到了她的日常,雖然少了點調濟,但並不如她想像中那麼難受,當然,她們在約會的時候,還是需要抵抗慾望與衝動,盡量不過度在意凱伊美妙的軀體與嘴唇,然後剩下的就是把所有幻想的泡泡一一戳破,一切就完美了。
沒錯。
除此之外,一切順利進行。

「大吉嶺?妳見過唐德公爵跟他的兒子了嗎?」中年男子的聲音將大吉嶺拉回現實:「我們會需要他在公主加冕的慶典儀式上配合。」
「見過了,父親說是配合儀式?」
「除了全程出席之外,對,算是配合儀式,他們必須坐在西側。」
「這對公爵來說可能是極大的屈辱。」
「這點我們無能為力。」
「已經作出決定?」
「是。」
「我只能短時間先安撫,國會那邊必須給出更多的條件才行。」大吉嶺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結論。
「他們還在談,情況不樂觀。」
「唐德公爵愛慕虛榮,加封應該會有用。」
「那就不單純是國會的問題,還會影響到其他的貴族,不太可能。」
「我們會是在浪費時間。」大吉嶺理智而冷靜,她平鋪直敘地說。

英俊威嚴的金髮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目光中淡綠色閃爍:「可惜妳進不了國會。」男子頓了頓,接著說:「妳知道我們希望你搬回來,我不並是要強迫──」
「我知道,我會好好考慮。」大吉嶺輕聲說。

要記得禮貌。
要記得身份。
要顧全大局。

大吉嶺說了聲晚安,輕觸了父親粗糙蒼白的手背。
「父親大人。」

-§※§-

筆尖在的紙張上留下了黑色的墨跡。
大吉嶺的記憶並不算差,剛開始的時候並不會太困難,但認識的人越來越多,大吉嶺發現自己的記憶並不如她想像中可靠。
所以她把今天在宴會上新認識的人、喜好、興趣,談過的話題一一作了筆記,然後在以前的頁面上增加了新的內容。
完成後蓋起了筆記,一抬頭就注意到阿薩姆端著熱茶進來。

「抱歉,我讓米芮休假去了,我本來沒打算這麼早搬回來住。」
阿薩姆揚起眉頭,嘴角微微勾起,然後將茶壺跟茶杯放好在桌上。
「無所謂吧。」

「妳跟凱伊後來怎麼樣?」
大吉嶺幾乎是立刻就抬起頭,平時溫潤的眼神變得銳利,想從對方的表情探查什麼。
阿薩姆很乾脆,直接說出她的觀察:「我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那天凱伊……」
「什麼?」
「我搬家的派對,妳記得嗎?妳跟湯姆聊天,凱伊不太高興。」
但大吉嶺很快搖了搖頭:「她不可能在意。」

朋友。

「為什麼?」
「我們只是朋友。」
阿薩姆因為大吉嶺的說法怔住了。
「朋友?」
「嗯。」
「我不太明白。」阿薩姆補充說:「但之前妳們的關係……」
「這說來話長。」
「妳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講。」
「我並不是想瞞妳們什麼。」
「但妳至少要知道白毫很擔心。」

大吉嶺又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大吉嶺接著說:「改天妳們都在的時候,我們談一下凱伊。」

-§※§-

所以,大吉嶺坐在這裡。
白毫準備了一些茶點,請大家來聚餐,下午的時間凱伊、直美都還在上班,於是大吉嶺就用這段時間,簡單地跟白毫與阿薩姆敘述了一下事發經過,當然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訊息,敘述的方式也相當隱晦。
大吉嶺越講越尷尬,尷尬到甚至希望凱伊本人可以現身解釋,最後好不容易講到了她們結束協議的部份。

「所以,凱伊說想當朋友?」白毫問道。
「是,她是這麼說的。」
「阿薩姆怎麼看?」
阿薩姆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凱伊大概有什麼想法吧。」
「她不太像是會隨便……」
「今天就先談到這邊。」大吉嶺打斷了兩個好友的討論,她很快說道:「我還沒有心裡準備要討論這件事。」
阿薩姆跟白毫快速交換了眼色,阿薩姆站了起來,觸碰了大吉嶺的肩膀:「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有什麼事情再說。」

大吉嶺稍微鬆了口氣。
接著大吉嶺與好友享受了一段和平愜意的時光,一直到晚上凱伊、直美與亞里紗一起赴約,臨時多帶了一個男性朋友。

客戶。
那是凱伊的說法。
他們互動的感覺,應該早就認識了,凱伊本來就不認生。
三十初頭歲的男子梳了高挺的黑色油頭,五官秀正,修了細長的眉毛,氣勢凌人,充滿了自信,但卻沒有凱伊的親和力。
大吉嶺雖然在跟其他人說話,卻注意很久了,凱伊跟所謂的「朋友」一直在另外一張桌子邊聊天,而她現在的距離,正巧是可以剛好聽清楚的距離。

「……貨品倉庫的那件事情,真是謝謝你的幫忙。」凱伊說。
「喔,那小事情。我們都合作這麼久了,改天妳請我喝一杯就算了。」
「沒問題,我知道一個不錯的酒吧,就在鬧區那邊,離你旅館很近,有興趣嗎?」
「當然有,更何況,跟Kay這種美人,怎麼可能拒絕?」對方誇張地挑起眉頭,逗得凱伊笑了起來。
「那就多謝你的抬舉囉。」凱伊抿嘴而笑,側臉的線條依然性感如昔,清澈的海色瞳孔因為笑容而瞇成兩道拱橋,釋放出更多誘惑人心的氣息。

大吉嶺皺起眉頭,雖然這並不是太意外。
再次重逢的時候也是。
也許凱伊並沒有自覺,她有一種開放式的魅力,當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妳身上的時候,妳就會覺得自己獨一無二,在凱伊身上有種氛圍,她在社交場上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她很容易得到朋友,也很容易得到情人。

──真是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大吉嶺默默想。

在理智的一面,大吉嶺明白這是凱伊社交的方式,也知道這跟工作有關,凱伊的個人特色與工作方式就是這種風格。但是無關理智的另外一面,則完全不受控制,她的胸口有火焰在燃燒,灼熱而刺痛,但她只能不斷壓抑、忍耐……。

一直到那位「客戶」摟住了凱伊的肩膀。

大吉嶺霍然起身,桌面上的餐具顫動而發出細碎的聲響。
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看向大吉嶺的方向。

「我有急事……得打通電話回家,失陪了。」大吉嶺露出了完美的笑容,輕柔優雅地說。
她放下餐巾然後,走出室外。

藍色深沈的目光隨著大吉嶺的背影移動,然後看著身影消失在窗門外。

-§※§-

月色很冷,雖然沒有什麼風,空氣中卻有一陣涼意,但大吉嶺感覺不到,她能感受到的就是胸中那把無可抑制的怒火,她知道從何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而來。
她想要發洩,但身為淑女的教養跟滿腔的憤怒不斷衝突,感情跟她講了一番話,理智又跟她說了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她一向都是個平穩優雅的人,喜歡凡事有自己的步調,喜歡自己的堅持。
她不喜歡像現在這個失控的自己。
她需要獨處,然後處理這些難消化的感情,她最不需要的就是……

「妳是說真的嗎?」凱伊的聲音很穩定,她無聲無息從背後出現。

「什麼?」
「家裡有急事需要打電話?這不是真的吧?」
「隨便妳怎麼想。」
「大吉嶺,妳在生氣。」
「我沒有。」大吉嶺補了一句:「而且妳沒資格講我。」
大吉嶺是在說前陣子的那場爭吵,記得那天是完全相反的狀況。

「妳不需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大吉嶺冷冷地回答,一邊好沒氣地想著「朋友」根本不需要對這種狀況生氣。

「那麼,告訴我妳在想什麼。」
「……我想什麼。」大吉嶺重複了一次:「那妳怎麼不說妳在想什麼?」
「即使說了也不能解決問題。」
「妳為什麼老是預設立場?」
「因為我就是知道,大吉嶺。」
「既然妳這麼懂,那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想要什麼?」大吉嶺提高了音量,轉頭與凱伊對視。
然後,又再一次,凱伊撇過頭,將視線移開。

「妳看,妳每次都逃避這個話題。」
凱伊沈默了一陣子,接著嘆了口氣:「大吉嶺,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妳說得好像我有選擇一樣。」
「其實妳有,只是妳從來沒有發現。」
大吉嶺咬住下唇,想要開口反駁,卻被凱伊制止:「我不是來跟妳吵架的。」

大吉嶺看起來又困惑又生氣,但這並不是她的錯。
凱伊默默對自己說,然後她轉過身對著大吉嶺,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馴無害。
「我說想要作朋友,妳記得嗎?」

大吉嶺沉默點頭。

「我說我想當朋友,我是真心這麼想,但並不代表說……」凱伊停頓了一下,似乎有所猶豫,但還是決定繼續說完:「……這並不代表,我們會一直是朋友關係,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多花點時間,釐清一些事情。」
「妳想想看,之前我的反應,還有剛剛妳的反應。這一切,很明顯不是朋友,不是嗎?」

凱伊的口氣幾乎是太過溫柔,溫柔到大吉嶺的眼眶不自覺地溫熱起來。
在這美麗女子的眼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熱度,緩慢的溫火,而透亮的瞳孔像是易碎的玻璃,星點般的悲傷混於其中,如同海灘的沙子濯著貝殼碎片,透出的光彩愈是奪目,就愈是容易摔得粉碎。
大吉嶺想起了那天在廚房裡,她淡淡的笑意,隨口說著自己的改變。
的確,凱伊明顯的不同了,是什麼她說不上來。
她放在她眼前一個又一個的謎題,卻不告訴自己答案。

「凱伊。」
「妳認為是我的錯嗎?」
「我沒有說是誰的錯,如果要說,也許我們兩個人都有錯。」凱伊笑了,既輕柔又苦澀。
有疑問,就會有答案。
這不就像是人在一生當中都在追求某個的解答嗎?

大吉嶺依然沈默著,但表情很專注,她側臉的線條優雅,垂下的金色髮絲在風中吹動。

「所以……我知道這很不合理,也許妳會覺得是我在找妳麻煩,但我真心認為有些事情是沒有捷徑的。」

大吉嶺只是聽著,然後她抬起頭,一些美好的事物進入了她的視線範圍內。
波浪搖曳的金髮長髮在月光下像是靜止的瀑布,聰明姣美,大方體貼,她堅挺的鼻樑,輕薄卻又扎實的嘴唇,堅定卻又溫暖的目光,凱伊的長相對大吉嶺而言依舊十分有吸引力,而她結實卻又豐滿的身體更是總能挑起埋藏在心底的慾望。
她真心渴望,卻又得不到。

但是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有眼前。

「但是總有一天……」
凱伊赫然止聲,沒有完成這個句子。
她看起來有點疲憊,但卻對大吉嶺露出笑容。
那是充滿希望的笑容。








(待續)

留言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