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之心(5)

「規矩」？……協議？
……所以說，這樣子會比較單純。
凱伊？妳有在聽嗎？
啊啊，有。
妳該不會需要我們立下契約吧？書面上的。
不用，口頭的就可以了。
我相信妳會遵守。


-§※§-


重逢的那天她們先在海邊喝了點凱伊隨身攜帶的酒，最後回到了凱伊暫時下榻的飯店。
豪華奢靡，雖然是現代的風格，裝潢也算有品味，但就是對不上大吉嶺的胃。
那種風格上的差異，就像凱伊以前常準備速食店的炸雞與漢堡一樣。
後來知道大吉嶺不喜歡，才又慌慌張張泡了紅茶，買的卻是甜死人的雀巢檸檬紅茶粉，有種此茶非彼茶之感。
但是的凱伊學習力很強，在幾次有點失敗的體驗後，終於知道癥結在哪了。在下一次的活動中，也不知道去哪裡弄來了昂貴的茶具組，雖然泡的方式一塌糊塗，但大吉嶺卻現身好好地展示過了沏茶的方式，於是，之後凱伊主辦的活動終於多了一些能讓人下嚥的食物。

「……想起什麼了嗎？」
「雀巢紅茶粉吧……。」
「記恨那麼久！？」
大吉嶺抿嘴笑了起來，風情萬千。

凱伊毫不掩飾，只是說出真誠的讚美：「妳要是能在之前的派對上多這樣笑就好了。」
「……。」大吉嶺沈默了一下，凱伊畢竟跟派對茶會上的紳士很不同，她不會像那些人一樣拐彎抹角，也不是充滿目的性地讚美她。

「想吃點什麼嗎？我看妳都沒吃什麼東西？」
「妳怎麼每次見到我就是要餵食我，以前邀請我們去派對的時候也是，老是一直問我想吃什麼……別的學校都以為你們打賭輸了。」
凱伊溫和一笑：「因為妳之前都很討厭我準備的食物，每次看到妳都沒吃什麼東西，就像是我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原來妳覺得那是自己的責任。」此時大吉嶺有些恍然大悟。
「賓主不能盡歡，不是派對主人的責任嗎？」
大吉嶺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凱伊的話。

「所以，要不要叫客房服務？」

但是金錢觀還是沒什麼改變。
大吉嶺心中默唸了一下。

「我想喝點東西就好了……不，還是算了，冰箱裡有水吧。」
「妳不需要打個電話回家嗎？」
「都看完日出了妳才問我這個問題？」
凱伊笑了起來：「也是。」
「要休息嗎？」
「可以睡一下。」
「衣櫃裡面有多給一套乾淨的浴袍，也有我的襯衫，有需要的話不要客氣。」
「我知道了。」

大吉嶺拔下了髮髻，鬆綁典雅繁複髮型，比起凱伊更為亮眼的金色長髮落在肩上，一手試著要往後勾拉鍊，卻沒有碰到。
「可以幫我一下嗎？」
凱伊走到女子的背後，看著大吉嶺溫潤白皙的肩膀，然後伸手將拉鍊拉下，然後退開一步。
但眼神很難從女子的裸背離開。
柔軟曼妙的線條，宛如玉脂般的肌膚。
在凱伊所見識過的女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像大吉嶺這樣吸引人。
她的肩膀，她的長髮，她的聲音，她的氣息，都令人分心。

「紳士的話，應該這時候會識相的至少會避開目光。」
「我不是紳士，雖然禮服沒有妳的漂亮，但至少把我當作是女人吧。」
大吉嶺輕笑了一聲，然而凱伊卻是想到什麼似的，低下頭。
「不喝嗎？」
「什麼？」
「紅茶。」凱伊頓了頓：「如果是以前，妳現在早就說要喝茶了。」

「人會成長，凱伊。」大吉嶺意味深長地說。
「如果凱伊想喝酒，或是喝汽水，我現在什麼都能喝了。」


-§※§-


凱伊從回憶中抽離，深長地嘆了一口氣。
「凱伊，妳真的看起來……」
「Messed-up？」凱伊嘟噥一聲「I know」，然後邊苦笑邊看了亞里紗一眼。

看來大吉嶺這個女朋友很不好搞定啊。
亞里紗在心裡默念了一下。
雖然直美解釋過，凱伊也否認。
但怎麼看都是女朋友吧。

「說到這個，阿薩姆小姐的喬遷party，凱伊會去嗎？」
「啊……那個啊……。」凱伊抬起頭，想到大吉嶺在今天早上她出門前十分慎重地交代過此事。
雖然又是半裸的狀態，站在衣櫥前，兩人重複著類似的對話。
「我會show up一下。」

毫無意外。
在阿薩姆新居落成的宴會上，一群高中大學的戰車道舊識都來了。
這次阿薩姆的宴會辦得很私人，只有邀請朋友跟親人，雖然大家都可以攜帶外賓，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很識趣，真的只帶了認識的人出席。
沒有什麼華麗的餐宴，阿薩姆意外地只有準備一些簡單料理，像是沙拉跟水果塔之類的甜點，還有飲料的提供：啤酒、紅茶、汽水，還有幾瓶紅酒，主餐的飲食反而是讓大家在後院自行DIY烤肉。

彷彿是在避開大吉嶺討厭的正式宴會一樣。
凱伊在心中默唸了一下。

但是……雖然都是認識的人，但是她今天真的沒什麼心情……。

「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做什麼？」熟悉的聲音，大吉嶺露出禮貌的笑容站在沙發邊。
「當Couch potato。」凱伊像是沒有專心在聽，而隨口回應，而眼睛還是看著電視中的節目。
「沒有汽水？沒有洋芋片？」
「那個是刻板印象。」

「妳不是很喜歡這種？家庭宴會。」大吉嶺頓了頓：「但妳看起來一點也不享受。」
「我是喜歡home party沒錯。」凱伊喝了一口的冰水，然後將水杯握在手裡，卻因為裡面沒有加檸檬而感到遺憾：「但是，我喜歡自己host的party。」
「凱伊的住處太小了，只適合人數十人以下的派對吧。」
「是的。」
「後悔嗎？」
凱伊看了大吉嶺一眼，然後平靜地說道：「人會成長，大吉嶺。」
大吉嶺沈默了一下，雖然知道凱伊是在用她以前說過的話回答她，但因為是凱伊，所以沒有露出開朗的笑容……果然不太尋常。
如果是兩人還是朋友，她就會問問凱伊怎麼了。
但是她們現有的關係，以及她們所謂的「規矩」，要是問了，就像是在干涉對方的生活一樣。
於是，最後大吉嶺只能吐出了一句：「我去跟白毫她們聊聊。」
留下凱伊一個人。


-§※§-


很明顯，那個眼光充滿熱情還在大學唸書的年輕人是戰車道的粉絲，聽說是阿薩姆的遠房親戚，也剛好住這個城市，但當她看到大吉嶺的時候，能夠立刻把當時與大洗的那幾場經典練習賽的戰況如數家珍報告出來，便可以知道這大男孩不是一般的粉絲。
畢竟像是大洗與聖葛羅的第一場練習賽，幾乎沒有公開的轉播，只有民間的私人錄影，那場比賽大洗還默默無聞，所以幾乎很少人知道那場練習賽，要弄到那些影像很不容易。

凱伊沈默地看著角落，大吉嶺微笑著，正與那個年輕人愉快談話。
咖啡色的短髮，金色耀眼的瞳孔，雖然是戰車宅，卻沒有宅氣，以二十歲的男孩來說，他的長相英俊，而且身體也練得很結實，應該每週都有固定在上健身房，以同年齡的孩子來說，大概算是非常有魅力的類型。
不過，現在很少看到有人能夠這樣閃閃發光，充滿熱誠。
他看著大吉嶺的眼神中洋溢著毫不掩飾的崇拜。
但因為距離太遠，凱伊聽不到她們的對話。
但是卻時不時可以聽到大吉嶺的笑聲。

──簡直像是在火上澆油一樣。

凱伊站起身來，終於離開沙發，跑到餐宴桌上拿了一些點心試吃。
「凱伊大人。」
「阿薩姆小姐。」
「不合您胃口嗎？」

凱伊抬起頭來看著多年未見的阿薩姆，阿薩姆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成為相當出色的女性，跟大吉嶺不同，阿薩姆凜然冷淡的氣息更加強烈，雖然因為成長過後稍有收斂，但她那細長銳利的雙眼依然不減銳氣，雖然還是十分有禮，但可以看出只是維持在熟人間所需要的禮儀程度而已。
不會像大吉嶺社交模式全開時，沒有親疏遠近的作法。

──彷彿就是在說，我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一般。

「我今天胃口不好，不是食物的問題。」
「是，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請不要客氣跟我說。」
凱伊正準備搖頭，卻聽到大吉嶺發出了歡暢的笑聲，一轉頭看到那的年輕人似乎又講了許多有趣的話，大吉嶺一手按著嘴唇，咯咯嬌笑。

「……啤酒，有啤酒嗎？」凱伊突然說道。
「我帶妳去拿。」阿薩姆看了凱伊目光的方向，臉上沒有特別露出任何的情緒，輕輕拉走了還在發楞的凱伊。


-§※§-


凱伊看著手中啤酒，稍微喝了幾口以後，卻沒有加入大家的對話。
因為實在太過在意屋子客廳角落的那兩個身影。
注意到她們也走到後院，稍微曬曬太陽，然後大吉嶺跟那個年輕人一起坐在長凳上。

「You’re right. 我應該好好享受。」凱伊喃喃地自言自語，然後放下手中剩下一口啤酒的空瓶，走向兩個人所在的長凳。

看著迎面走來的凱伊，大吉嶺跟青年都抬起頭來。
此時青年的眼神散發出不同的光輝：「妳是……桑德斯的隊長凱伊小姐！？」
看著年輕人誇張的反應，大吉嶺露出了笑容。
「正是在下。」凱伊口氣輕鬆，但露出了她一貫的笑容，對年輕人眨了眨眼。

充滿魅力的笑容。
至少，凱伊是這麼認知。
證據就是從年輕人脖子上的紅暈開始上升到臉頰。

「我、窩我我我以前也喜歡桑德斯的比賽。」
「雖然都輸掉了。」
「但……但是桑桑桑德斯有很多高檔的戰車，連二軍、三軍的戰車收藏……」
凱伊聳了聳肩，然後拋下了輕巧地說：「用錢就能解決的小事，那也不算什麼。」

尷尬的氣氛在三人的對話間擴散。
最後年輕人還是忍受不住逃離了現場。
留下沉默的兩個人，於是凱伊坐了下來，就在方才年輕人的位置上。

「那真是沒必要。」大吉嶺淡淡地說。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這很不像妳會作的事情。」

以前的凱伊不會用言語擠兌對方，或是讓人感到尷尬，高中的時候，即使是遇到偷偷遣入桑德斯的大洗偵查員，凱伊還是會溫暖地歡迎對方再來桑德斯玩。
變成成人之後的凱伊，的確有些不同，以前大吉嶺從來沒有思考過，也沒有意識到是什麼。
凱伊所說的成長……。

「難道妳吃醋了？」
「……怎麼可能。」凱伊轉過頭來面對大吉嶺眼中的笑意，她頓了頓：「我們沒有需要吃醋的關係。」
「那倒是。」
沉默又更加擴散了，這種沉默明明常常存在於兩人之間，但今天的沉默特別讓人感到不舒服。

「妳想離開了嗎？」凱伊開口問。
「我應該要多留一下。」大吉嶺的目光飄向阿薩姆、白毫一起坐在草皮上談天。
「好吧，等妳想離開的時候再跟我說。」
「嗯。」
凱伊看了大吉嶺一眼，她還是依然美麗、性感，她今天唇蜜的顏色很淺，帶有像是星星一般的亮片，那對閃閃發亮的雙唇一定很軟。
當大吉嶺往她高中同學們身邊走去時，凱伊回到了室內。


-§※§-


她們一到家後， 除了接吻以外，就只記得要脫掉對方的外衣。

最後凱伊還是有留到派對結束，但是她只是無聊地看著電視打發時間。
等到大吉嶺來叫醒她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離開得差不多了。
……白毫跟阿薩姆並沒有多問，看來她們似乎是知道大吉嶺最近住在凱伊的家中。

兩人接觸的嘴唇分開了幾秒。
「我不知道妳在意。」
「我沒有。」
「是嗎？那就當作沒有。」
沒來由的，凱伊覺得這種講法令她感到相當不快，但沒關係，今天大吉嶺沒煮飯，她會在床上扳回一成。
於是她很自然地低身將大吉嶺抱了起來，手臂穿過她的腰間，另外一手則是鉤住在腿邊，大吉嶺稍微掙脫了凱伊的懷抱，但卻輕聲笑了起來。

「妳知道有時候我是故意不煮的吧？」

「喔，我當然知道。」凱伊對於大吉嶺的挑釁，眉間稍微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我只知道妳忘不了我高超的技術。」
大吉嶺因為凱伊故作高傲的樣子，咯咯而笑，她的表情轉為嚴肅，咳了一聲，用著壓抑的語氣，冷然說道：「那我倒要見識看看了。」
「等下可不要求饒。」
「妳是想靠那張嘴就讓我滿足嗎？」
大吉嶺高高在上的說法讓凱伊漂亮的臉蛋掛上一抹笑容，她低下身，輕輕將懷中的人放到床上。


-§※§-


她們之間永遠都有火花，這樣的夜晚，總是特別有感覺。
凱伊想著。
今天宴會上的年輕人，如果知道現在大吉嶺赤裸裸在她的床上躺著，等待她的愛撫，等待著她的觸摸；他要是聽過了大吉嶺被她壓在身下時，所發出那滿載情慾的呻吟聲；他要是見識過大吉嶺向凱伊索求與享受歡愉的模樣。
不知道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他那雙金色的瞳孔是否還會像派對上的時候一樣──那樣閃閃發光呢？

「妳到底要不要開始。」

凱伊露出微笑。
「有人等不及了。」
只聽到大吉嶺長嘆一聲，口氣無奈地說：「妳再不來我要睡了。」
「謹尊御旨，my lady。」凱伊靠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撥開大吉嶺擋住額角的瀏海。
大吉嶺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緣的凱伊，她輕笑了幾聲：「妳到底是想講哪國話？」
凱伊不答，但大吉嶺的笑聲讓她想起，她今天也笑了很多。
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外。

「妳今天很開心。」凱伊開始親吻大吉嶺的手背，然後接著延伸到上身肩膀。
「當然，如果阿薩姆能待在同一個城市，我們就能時常見面了。」大吉嶺一邊沈靜說著，如同映照著天空的湖水，她淺藍綠色的瞳孔閃耀著喜悅。
「嗯，阿薩姆是好朋友，不是嗎？」
「對，高中時代開始……唔，凱伊……。」因為凱伊的嘴唇來到了大吉嶺的耳垂，幾乎是輕輕掠過的觸碰，讓大吉嶺的身體稍微顫抖了一下。

──如此心懷喜悅……。

「今天也還有其他的時間很開心……。」凱伊的手掌環繞住大吉嶺的腰間，然後溫柔地幫她翻身。
「妳是說……湯姆，跟他聊天很愉快，他讓我想起了以前在聖葛羅的時光。」
凱伊眉頭一皺，她不知道那個年輕人還有名字，而且大吉嶺隨口就說出來了。
她不是很喜歡從大吉嶺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於是她手掌滑過了大吉嶺微微隆起的白晰背部，感受著大吉嶺背上曲線與肌膚柔軟的觸感，然後她又加強了在耳朵上的親吻。
「唔……。」
凱伊幾乎是不打算讓大吉嶺說話一般，很快地觸碰了大吉嶺最敏感的地方。

「啊啊……。」
──但無論是這個眼神，亦或是這個笑容……。

呻吟與慾望取代了對話。

「──凱伊。」大吉嶺幾乎是用了相當程度的努力才完整說出：「妳今天很急。」
凱伊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
「會痛？」
「不、不是。」
凱伊再次確認了大吉嶺的身體，很濕潤，就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只是平常妳的前戲會比較長。」
「妳今天的話也很多。」凱伊也想指出對方的異常。
大吉嶺沒有回答，而是稍微露出了笑容，因為與凱伊的親密接觸，白晰的臉蛋上透出淡淡的紅暈。
「我今天很喜歡聽凱伊說話。」
凱伊肩膀變得僵硬，但還是開口問：「為什麼？」
「總覺得很新奇。」大吉嶺頓了頓：「我們平常不太聊天，很少像這樣說話……」
「那是因為我們有協議，不是嗎？」凱伊雖然平常不會去刻意想這件事情，但關鍵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來。
而大吉嶺聽到凱伊提起「協議」的時候，表情也黯淡下來，但還是伸手拉住凱伊的袖子，只是輕輕的說：「上衣，把上衣脫掉吧。」
這時凱伊才注意到汗水從臉頰邊滑了下來。


-§※§-


今天的做愛充滿了激情。
完事之後空氣中佈滿了性愛的氣味，凌亂的衣物散落在平常不會出現的地方：沙發、椅墊下、床角邊、地毯上，床單上也躺上了熱情的皺折。
她們維持肉體關係已經超過了半年的時間，幾乎每個星期至少都會見面一次，而最近大吉嶺開始住進凱伊的公寓後，相對變得方便很多，一週有時候甚至會到兩次或是三次，當然還是會以週末的時候為主，畢竟凱伊平時都很晚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大吉嶺總覺得今天凱伊跟平常很不同，她很有侵略性，也比較急躁，不是不舒服，而是感到新鮮。

像這樣被慾望沖昏頭的凱伊也很性感。

能夠看到凱伊這麼急切地向她索求──這幾乎沒有發生過，因為平時凱伊都太過溫柔，總是會作足了前戲才開始其他的步驟，雖然大吉嶺並不討厭循序漸進，但像今天這樣，「凱伊因為觸碰自己的身體從而獲得滿足」這點，讓人覺得特別。

──果然在阿薩姆的宴會上那件事情有影響嗎？
想要確認這點。

大吉嶺轉過身，看著躺在一旁的凱伊，下腹部的肌肉因為方才激烈的運動，可以明顯感受到乳酸堆積所帶來的倦怠感，雖然此刻只想闔上雙眼好好睡一覺，但還是向床的另外一頭靠去，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床伴耳邊低語。

「妳從來都不在意那時候的輸贏，白天的時候，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畢竟是隊長，也沒有妳說的不在意到那種程度。」凱伊聽到這個話題，臉色又沈了下來。
「別把我當傻瓜，凱伊。」大吉嶺有種預感，要是今天放過這個話題，凱伊就絕對不會再說實話：「那麼我換個問法，妳為什麼生氣？」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這麼執著這件事情？」
「我想知道。」
「妳想知道什麼？」
大吉嶺清澈的瞳孔也染上一絲疑惑，說道：「想知道妳為什麼不高興。」
很顯然凱伊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凱伊皺眉答道：「不是因為妳也在場，妳就有資格得到答案。」
大吉嶺試著忽略凱伊語言中的尖銳，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如果是作為朋友呢？」

凱伊彷彿像是聽到了內心有什麼破碎的聲音。
像是耗盡了努力，凱伊才忍住了原本想講的話，雖然明白大吉嶺想問是什麼，但很顯然凱伊已經失去了對話的興致，她只是讓自己站了起來，伸手撥開纏住腳踝的棉被，快速走進浴室。
「妳要去哪？」
「沖澡。」
「妳要出門？」大吉嶺的口吻不可思議：「凌晨四點？」
「我們說好不互相干涉的，記得嗎？」

大吉嶺沈默了。
這是凱伊第一次說出口，她們所謂的「規矩」。
在床上等待凱伊洗澡的時間彷彿像是無止盡延長一般。
直到凱伊出來，她還不敢相信為什麼自己的時間感會是這麼緩慢。

看著開始更衣的凱伊，她還是試著說了。
「但是外面天還沒亮。」
「……。」
「可以小心點嗎？」
凱伊總算抬起頭，回應了大吉嶺的視線：「我會的，只是去一趟健身房。」她看起來冷靜了許多，還走到床邊幫大吉嶺身上的棉被拉好：「妳今天下午不是還有事？睡一下吧。」
「嗯。」大吉嶺一直盯著低聲溫柔說話的凱伊，是平常的凱伊。
想要從她完美無缺的表情中捕捉點什麼。
但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