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This War of Ours (6)

Cheerleader

** 瑪莉安娜 **



我看著天空,緊握了手中的步槍,槍柄的木質紋路陷入掌中的肉裡,隱隱作痛。
這是跟那天一樣飄著積捲雲的天空。

「瑪莉安娜,換班囉。」
薔薇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天剛亮,還有一次輪班。
我托住手上的步槍,將武器推向迎面而來的薔薇果。
她那傻氣的笑意也撲面而至。
這個人有點像凱伊。
「拿去吧,我去休息了。」

我走進室內,經過了通舖的臥房,其中一張空床上的棉被隨意堆置在床尾,像是一癱軟爛的醃菜,應該是薔薇果起床之後就忘記整理了,我煩躁地走到床邊,將棉被疊好,然後側頭一看,我稍微愣住了。

另外兩張床,一張是空的,而凱伊跟大吉嶺睡在另外一張上。
大吉嶺的手掌放在凱伊的後腰上,而凱伊也是從更高的肩膀部位環抱住對方,而那個女人的臉頰根本就是直接貼在凱伊胸口上。
自從直美又作了兩張床之後,似乎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雖然因為晚上都會排班輪守,所以沒有固定的睡眠時間,但只要是遇到凱伊跟那個女人都同時休息的時候,她們就會固定睡在同一張床上,現在似乎已經是一種默認的模式了。

不知不覺地「哼」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這種不快感是從何而來。
阿薩姆打了一個哈欠,坐起身來將棉被疊好後站起身子,聽到我的聲音後,就沿著我的視線轉頭,看到了她們家隊長與凱伊的那張床。
一臉心有所悟,對我投出了一個令人心煩的笑容。

受傷痊癒以後阿薩姆的氣色倒是還不錯。
雖然傷員已經平安歸隊,但就物資的狀況來說,還是相當嚴峻,只需要看著凱伊的神情,大概就知道我們處在什麼樣的狀況。
不過,最近凱伊意識到自己的緊張會顯露在外,所以表情也越來越難捉摸,而與那女人一起關在房間裡討論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當然如果這是凱伊所需要的話,我認為這也沒什麼……

「妳喜歡凱伊大人嗎?」那眼神銳利的金髮女子淡淡地問。
「凱伊?當然。」我看了阿薩姆一眼,跟大吉嶺溫和典雅的感覺不同,阿薩姆總是將瀏海往後綁,露出相當明顯美人尖,雖然我也是這麼綁,但我主要還是綁成適合行動的馬尾,與阿薩姆後面仍維持長髮披肩的作法不同。
阿薩姆的髮型會讓尖挺卻又稍微帶著強硬氣質的五官更加顯著,雖然她總是輕柔有禮,但比起白豪跟大吉嶺那種令人心煩的禮儀,阿薩姆更接近薔薇果或是凱伊那種不會過度修飾,也不會太過討好的感覺。
用文字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堅強卻又充滿理性,而這種人我並不討厭。

「恕我語意不清,我是指戀愛方面。」阿薩姆嘴角微微勾起。
阿薩姆傷口痊癒之後,雖然眉角間還是帶有病氣,但已經開始工作了,多半都還是跟白毫在忙著整理花園。

我抬起頭看了阿薩姆一眼,很乾脆地否認了:「不是喔,我不是同性戀。」
「喔?」

也許在其他人的眼裡就是這個樣子吧。
我喜歡凱伊。
凱伊對我來說與其他人不同。
的確,可以想像凱伊會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如果凱伊希望我們是那種關係的話,也許我會考慮看看。

「這不關你的事。」
「的確不關我的事。」阿薩姆頓了頓:「但如果是因為大吉嶺……的話,我希望能展現一下對這個議題的關切。」
「還真是忠心耿耿。」
「但我們也非常喜歡凱伊大人。」
「哼。」我鼻頭吐出了帶有笑意的氣聲,但我的不愉快應該也寫在臉上了。
不過姑且不論其他人的居心,畢竟是凱伊,她的特質就是容易被人喜愛,她總是很輕易就能獲得別人的認同與信任。
「所以也全然不是沒有共通之處呢。」阿薩姆稍微意有所指地笑了。
「大概吧。」我的態度沒有像剛剛一樣尖銳。
阿薩姆是因為凱伊的輸血得救,所以我相信她對凱伊大人的感受會比其他人真誠。

幾天後,凱伊突然找上我,說是今天要我陪她去出去探索。我已經很久沒有搭配凱伊出門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狀況。

「你記得商業區的獨居老人嗎?」凱伊突然說道。
「當然。」
「你認為他還活著嗎?」
「大概沒辦法吧,畢竟那時候我們只用了一個罐頭跟他換了一瓶藥用酒精。」
「還順手摸走了他的工具。」凱伊看起來有點愧疚。
我則是聳了聳肩,說道:「反正他根本離不開輪椅,也用不到。」
「還有我們拒絕那對夫妻的請求。」
「那很可能是陷阱。」我補充。
凱伊點了點頭,那清澈的藍色瞳孔沒有透露出多餘的情緒。

「但如果那對夫婦有小孩呢?」
「也許隔天真的會有人來騷擾他們,最後搶走了他們的食物。」
「即使我們幫了,也難保她們不會因為其他的理由而受傷或死去。」我回答。

凱伊講的這幾件事情,還算是在灰色地帶,應該還有更多……。
但凱伊並不是個軟弱的人。
我看了凱伊一眼,也許她真的會覺得內疚,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我會不會覺得內疚。

「……凱伊,妳今天打算作什麼?」我直接打斷了話頭,然後問道。
凱伊沉默不語,總是開朗的神情明顯染上一層烏雲。
「果然,難怪……平常妳總是找薔薇果她們。」我頓了頓:「但我覺得現在的妳作不來。」
「為什麼?」
「因為聖葛羅那些小白兔,簡直把凱伊當聖人。」我嘴邊泛起嘲弄的笑容:「畢竟是『凱伊大人』嘛!」
凱伊臉上一紅,然後伸手撥了自己的瀏海:「我並沒有要她們這樣叫我。」
我還是輕笑了幾聲,但沒有繼續取笑凱伊。

「然後呢?」
「東邊有個馬場,我看到有炊煙升起過,我們曾經試圖與他們交易,但對方敵意很深。」
「目標呢?」
「那邊有種一些野菜、糧食,我想取得一些種子。」
「應該不打算嘗試交易吧。」
凱伊搖了搖頭。

這樣的話,大概就是用搶的或用偷的吧。
雖然聖葛羅的人都視凱伊為英雄,但不論是怎樣偉大的人,渴了就要喝水,餓了就需要吃飯,到了世界末日的時候,就算是英雄也會因為一些為不足道的小事而喪命。當我們失去一切之後,就沒有比活下來還要更重要的事了。

我們悄悄潛入,白天的巡邏似乎比較鬆散,由於對方的菜園是在戶外,所以猜測是在菜園附近的馬廄裡,我們設法躲在建築及柵欄後,想辦法偷偷溜進馬廄。
一推開馬廄的柵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護欄中一匹馬都沒有,只有地板上一片片巨型白色的塑膠布覆蓋著什麼東西,看起來十分巨大,但我跟凱伊都不太想去檢查那下面的東西。

「應該是都被宰殺了吧。」
「馬肉?」
凱伊點了點頭。

看這個強烈腐敗惡臭,應該已經有段時間了。
這樣看來,對方應該也不太會進到這裡,也就是說種子不見得會在馬廄。
「如果沒有種子的話,要不要直接下手菜園。」
「我想對方應該也會盯著菜園吧,畢竟是戶外,他們應該會隨時戒備,那邊太危險了。」

我們試著翻找了大型的櫥櫃,還有看過了每個角落,看來這邊已經沒有用來儲存物資了,充其量只剩下壯烈犧牲的馬匹墳場而已。
我走到窗邊,稍微觀察了一下地形,越過菜園,建築的另外一邊有個棚子,那邊應該會有什麼東西,但如果走過去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但顯然我們沒有選擇。
我與凱伊對望了一眼,輪流悄聲走到另外一頭,果然在水缸邊發現了一些種子,我們快速地將其收入行囊內,順便帶走了一些肥料。
「該離開了。」凱伊低聲說道。
我點頭示意,繼續將堆在一旁收成好的馬鈴薯放入包包中。
但卻注意到地上晃動的陰影。

「該死!有人在偷東西!」
果然馬上就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我聽到轉角處男人的聲音,拔腿想要跑走,卻被農具絆倒,我試著要爬起來,腳踝卻被抓住往後拖行。
那個人一手拖放,一手撿起了方才絆倒我的耙子,往我身上揮來。

「安娜!」
凱伊護住胸口撞倒了成年男子,兩人扭打在地,但很顯然凱伊的力氣並沒有對方大,被反壓在地上。
「快來幫忙!」男人試圖呼叫救援,用雙手制住凱伊。
我低身跑到凱伊身邊,從她的腿邊的口袋中抽出小刀,卻被對方一拳揮開,感到胸口一陣疼痛,摔倒在地。
手中的小刀飛出,落在農地上,因為衝力而在原地快速旋轉。
凱伊與對方的目光都放在那把刀上。
兩人同時向那把刀伸手。

-§※§-

我記得那片藍天,我特別記得那天空中的積捲雲,像是野獸的鱗片一般,盤旋排列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中。
那時在高二剛開始,凱伊剛當上隊長,是桑德斯第一場勝利的那個午後。
我躺在草皮上,目光所視之處都只有藍天與白雲。

凱伊她探出頭,逆著光,那堅挺俊俏的五官藏在她自己所製造的黑暗中。
她對我露出微笑。
那種凱伊式的爽朗笑容。

「妳是啦啦隊長吧,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
「今天非常感謝妳們來聲援比賽。」
「我可不是凱伊大人專屬的啦啦隊。」雖然那群隊員老是喜歡圍繞在眼前的這個白痴旁邊。
「Of course I know……」凱伊這樣喃喃地說道,臉上的笑容更加洋溢。

「妳跟其他人相處不來?」
「反正我也不需要其他的朋友。」
「是嗎?但是……有朋友應該挺不錯的啊。」
「哼。」
「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當妳朋友。」凱伊笑著開始介紹:「I’m kay,是桑德斯戰車團隊的leader。」

我當時只覺得這個人的神經也太大條了吧。
在這個學校誰不知道凱伊呢。更何況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應援的隊長是誰?
更別提她是學校風雲人物,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人。
凱伊跟我不同,很受同性的歡迎,雖然我並不覺得我會需要同性的朋友。
從小大到,我跟同年齡的女性都相處不來,所以朋友都是以哥哥的朋友為主,以男性長輩居多。

即使如此,凱伊還是很忠於自己的想法,我想她應該都一直記得「當朋友」的這個說法。她跟那些隨波逐流的人不同,她不會因為我突出的外表,還有反社交的性格,而對我另眼看待,即使她知道其他人跟我相處不好,她也不曾改變立場,在公開的場合凱伊會主動找我,看到我也都會主動攀談,舉辦派對或是慶功宴的時候也都會纏著要我參加,最後我們還是成為朋友了,雖然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對我來說,即使身邊都是敵人,這跟以前的日子比起來也沒什麼不同。
我只在意凱伊,在那時候只對著我一個人微笑的凱伊,其他人怎麼樣我都無所謂。
在別人的眼裡看來,可能很像是如同戀愛一般的強烈感情。
然而只有我知道凱伊對我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
只有我自己知道。

-§※§-

回程的路上陷入沉默,我們背著種子,衣服上沾著那個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方姓名的人所留下的血跡,我們包包裡裝著一些簡單的工具、種子,還有菜園裡的一些食物,按照慣例,凱伊並不會帶走對方所有的東西,而只是拿取我們最需要的部份,這是凱伊的一點天真,她認為不是萬不得已的狀態,還是要留給對方一條生路,就像那些人都只會搶走物資卻不會殺死我們一樣。

「如果沒那麼作,死的很可能就是我們了。」
「我知道。」
「凱伊,之前那種狀況我們都撐下來了。」
「是,安娜。」

凱伊很顯然不想多談,以凱伊的個性來說,她當然知道剛剛那種狀況我們別無選擇,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殺人,也許她會一直在意正當性的問題,畢竟我們才是潛入的小偷,該死的是我們,但是不會有人真心希望死掉的是自己。
而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只是無聊的道德論述,畢竟如果我們都死了,正當性還有什麼意義呢?
沒有人會因為習慣殺人而變得麻木,即使真的習慣了這件事情,我想凱伊應該會覺得更痛苦,因為她的個性實在太溫柔了,她並不是真的這麼適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她只是讓自己變得適合而已。
凱伊當然也很清楚這點,所以我認為她只是在生氣,與其是說在生自己的氣,還不如說是在對這個世界發脾氣。
但凱伊一定不可能忘記,在我們來到這裡之前的生活。

那段狂暴荒誕的時光。
身邊的人的逐漸死去,我們失去了太多的東西,而城市中可以拿取的物資也越來越少,生活變得很困難,就在一場流彈破壞了我們的居所之後,我們開始流浪的生活。
為了存活,我們搶劫、被搶,在殘破的建築物間追逐奔跑,我們訴諸暴力,用鐵條、木棍、球棒打破別人家的玻璃窗,用來威嚇攻擊要傷害我們的人。
我們遊走在城市間,在沒有「家」的狀態,我們幾乎失去了所有的人性,我並不是說我們會毫無意義傷害別人,當然我們會偷、會搶,但我們不會去拿取獨居老人的食物,或是攻擊帶著小孩的成人,一般情況我們當然是拿取沒有屬於任何人的物資,但難免會有遇到一些必須進入戰鬥的狀況,在生存的法則下,避免不了死傷,因為吃過很多虧,所以不論凱伊還是直美,都對陌生人都充滿了戒備。
而那時候的凱伊也很不同,狂野、帶有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殘酷而充滿能量,藍色的目光如同旺盛的燭火,身上永遠帶著各種傷口,彷彿一隻帶傷的野獸。
那是我覺得凱伊最迷人的時期。

但凱伊從來不去談那時候的事情。
現在這個安穩的家中,她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原來的凱伊,風趣溫柔,公平正直,那種野性與銳氣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這段戰爭,這段回憶在每個人的觀點看來也許都不同。
如果要我區別的話,我會認為「進入聖葛羅的根據地」是一個分捩點。
聖葛羅的那群女學生,很明顯是運氣很好,她們雖然也有經歷同伴的生離死別,但多半的時間都還算安穩,有安全的根據地,有穩定的農作物來源,她們並沒有像我們一樣,總是在生死邊緣的末路上掙扎。
那時候凱伊為了我們,幾乎像是即將燃燒待盡的飛螢,光芒耀眼卻是如同遲暮般令人哀傷眷戀,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想法,凱伊她……不知道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

-§※§-

回到家以後,首先看到的是白毫與大吉嶺站在門口,訝異於我們身上明顯的血跡。
我代替了不想說話的凱伊,淡然說道:「我們沒受傷,其他的……別多問了。」看到大吉嶺眼中的疑問,我又勉為其難補了一句:「特別是凱伊。」

即使疲倦,凱伊還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們一起去換了乾淨的衣服,並將身上的血跡洗掉,從浴室出來之後,凱伊照慣例去跟大吉嶺報告了搜索的狀況,而我則是到廚房去吃了一點東西,順便把種子拿給白毫,那傻女孩看起來很開心,真誠地說了聲謝謝,我只是聳了聳肩,對方似乎也不以為意。
我想今後凱伊應該還是會很常找我一起出去,大概也會再遇到這種「拜託你們別多問」的狀況,我本來就不太跟其他人講話也就罷了,但如果凱伊一直是這個樣子,難保聖葛羅那群小綿羊不會因此受到什麼驚嚇。
我想起了凱伊早上在出門前找我談話,就是為了要確認我是否適合跟她一起執行這個所謂的「任務」。
若是聖葛羅的人知道了我們的所作所為,可能會覺得我們殘酷,但在我看來,在這個戰爭中還想保持那樣的天真,而讓凱伊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的「夥伴」,才是真正殘酷的人。

當然我還是不能否認,現在的凱伊跟流浪時候的凱伊很不同,凱伊也在這場戰爭中改變了,也許這個溫柔容易感到痛苦的凱伊,才是原本我們所認識的凱伊,而那段時間,那隻保護著我們的野獸,像是狼群首領的野獸,也許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真可惜。
本來我可能因此而戀愛。





(待續)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奧術同人】繁星與荒蕪 第零章

就算世界滿是荒蕪 我們抬頭就能看見月亮 在我們還是孩子的模樣 做雖千萬人也要盛開的孤芳 [1]   「 ──范德爾 ,不要!」 「 伊莎 !」 在小女孩與狼人之間爆發的奧術藍光吞噬了一切。     繁星與荒蕪 第零章 菲艾 撐大雙眼呼出一口氣,彷彿一半的身體還在夢中,是惡夢?還是現實? 身體還記得那日爆炸的餘波,腳底與皮膚的麻感與震耳欲聾的聲響,即使傳遞過來的只有空氣,卻還是反射性地感覺到疼痛。 她坐起身,纏繞在掌上的繃帶自然垂落床緣, 菲艾 下意識撫摸了拳面上的關節,傷口早就痊癒,但掌指關節的部分仍隱隱作痛。   與酒館老家中,不同的床。 過於柔軟,並仔細鋪上深青色 [2] 、甚至聞得到熨斗熱氣的平整床單。 寬大到令人無法承受的房間。   雖然已經按照 菲艾 的想法拿掉了很多讓她不自在的裝飾品,但大理石柱角的雕工依然華麗到讓人難以想像這只是單人房。   自然採光落在短髮女子的髮梢,在佐恩時,她的髮色更接近緋紅色,但在這裡卻接近粉色。 她有點分不清楚是因為光線讓她的髮色改變,還是沒去乾淨先前黑色的染劑。 ── 可能要再多洗幾次。   窗外的光線從窗簾的間隙射進房間,因為那場戰爭留下了許多尚未修復的傷疤,從夾縫中能見到的景色,並沒有小時候看到的皮爾托福漂亮。 小時候,那段她與克萊格、麥羅還有爆爆在屋頂上飛躍奔跑的日子;那段狂野、無拘無束的日子。   爆爆……。   這裡是 凱特琳 的房間,主人已經起床離開房間了,剩下她一個人。 凱特琳 雖然剛開始偶有抱怨,但她並沒有太刁難 菲艾 不規律的睡眠時間。   她 還在家嗎?   她站起身來找尋自己的衣服:是她在佐恩穿過的那些,她試圖尋找房間中不整齊、不那麼乾淨的地方,卻找不到。   曾經,她讓 凱特琳 決定她來穿什麼,她依然記得那身愚蠢的警察制服。 菲艾眉頭一皺,隨手抓起凳子上一套疊好的襯衫與西裝褲。   此時,罪魁禍首走了進來。   依然完美性感的衣裝,白色的貝雷帽,貼身平整的制服,權力象徵的披風,她深邃的眼窩,祖母綠的瞳色,柔順的深藍色長髮,直挺的鼻梁,淺薄秀氣的唇形,修長的腿 ……   菲艾 甩了甩頭,開始擔心自己像是青少年。   「 凱特 ,我的衣服在哪?」 「我叫人...

【奧術同人】繁星與荒蕪 第一章

我從小到大就知道,我們的命比較賤 …… 我願意為此奮戰,我希望 爆爆 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我也跟妳一樣,充滿了憤怒,我帶著一群人衝過這條橋,以為世界會因此改變,如果我沒這麼做,妳的父母就會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范德爾 站在進步之橋靠近底城的柱子邊,望著另外一端的紅髮少女。他低下頭與少女說話,寬大而下垂的肩膀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 「我知道妳想要上城的人為了他們所做的事情血債血還,但為了這個結果妳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范德爾 低垂著雙眼,眼底的灰色比起 菲艾 的更加黯淡。 菲艾 的眼神中滿是怒火,但 范德爾 卻沒有; 塞薇卡 覺得 范德爾 變得懦弱,但在 范德爾 眼中並不是害怕。   既然不是害怕,那是什麼呢?   「戰爭中沒有贏家, 菲艾 。」   繁星與荒蕪 第 一章  戰爭中沒有贏家           談談妳的家人。 「我的親生父母死了,我的養父死了,我有個妹妹 …… 」菲艾黯淡的瞳孔,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即使正午溫暖的光線與花草繁盛的綠意也無法在她的眼中留下任何的色彩。 「也死了。」   心理治療師沒有立刻追問,特意留下一段空白的時間。  「妳有想要談談嗎?」 「沒有。」   「妳有任何想說說看的事情嗎?像是妳的童年?」 本來已經到口的「沒有」又吞了回去,菲艾突然想起了她答應 凱特琳 要好好地跟治療師談 。   為什麼妳就是不願意談吉茵珂絲呢?   菲艾沒辦法確認幻聽的來源是否有本體。以前都是模糊曖昧不清的聲音,這次卻意外清楚地聽到語氣中的嘲笑聲。 「我照顧爆爆──但沒做得很好,於是我們分開了一陣子。等到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 …… 是不同的人了。」   不同?還是只是不符合妳的期待?   「不同?如何不同?」 「價值觀?不,是更根本的 …… 很難形容。她是我的家人,曾經是。她看起來無時無刻都在與什麼爭鬥。她很常分心,喜怒無常,跟她小時候膽小溫順的個性完全不同 , 我很難 …… 我不知道該怎麼與她相處,我甚至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   別騙人了。妳根本沒花時間跟她相處。   「妳覺得談論妹妹的事情很困難嗎?」 「我 …… 我有點難以專心。」 「因為妳之前提到的聲音。...

【奧術同人】繁星與荒蕪 第二章

「救命,這裡好熱,求求妳們,我困住了。」 「我是無助的小女孩。」 「我放了火,不是有意的, 完全是不小心的喔! 」   凱特琳記得在進步之日,那是她第一次遇見吉茵珂絲,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第一次見到她的背影。 在吉茵珂絲設局「一場意外」中,她受到波及而趴臥在地面上,建築碎片劃傷了她的肌膚。 火焰的聲音,濃烈的燒焦味,疼痛感。 她試著找尋現行犯,年輕的執法者馬上看到了目標。   吉茵珂絲背著皮革背包,削瘦精實臂膀上的藍色雲朵刺青與現場的濃霧融為一體。 得意的輕笑聲離她越來越遠,凱特琳也逐漸失去意識。 繁星與荒蕪 第二章 獎盃是妳的.是妳贏來的   ~進步日前日~   凱特琳一邊檢查與擦拭她的配槍,並同時深長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得到任何頭銜,身為警官的凱特琳是個十足的菜鳥,明天要參與進步日的執勤工作——或者可以說是花瓶職務——不會有比在演講台前守備森嚴的工作更加安全的任務了。 每當這個時刻她都很生氣。她的父母與傑西一樣,試圖把她關在溫室中,以為那就是愛護。   穩健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聽起來比以往更加自信。 凱特琳頭也不抬起,更不需要轉身,便知道來的人是誰。   「為什麼你跟我父母一樣。」 「什麼?」 「無法信任我。」   傑西的劍眉緊蹙,但馬上又恢復了自信的笑容:「我不是不信妳,我只是認為這世界上所有的人事物都有其歸屬的去處。」傑西一邊撫摸下巴整理過的鬍渣,指尖的觸感有些刺痛,而這個痛覺卻讓他想起了他的好友。   「像是?」 「像是吉拉曼恩的千金也會成為下一任議長,甚至是議會的領導人……」 「真是有趣的幻想。」凱特琳的眼睛都快翻到頭頂了。 「妳太低估執政者的重要性了。」 「並非如此,現在的議會已經足夠平衡了,議會的創始人──科學權威漢默丁格 、崇尚藝術與溫和外交反對戰爭與暴力的Mel Medarda議員……還有我的母親,我想作為你的最大贊助人,我應該不需要多做介紹了……」 「的確,也許所有的人事物都有去處。你當科學家,我的母親作為議員,你們都很偉大,但是千萬別忽略了,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可以讓世界更好。」   「好意外,我以為妳對這些毫不關心。」顯然傑西是在指她對議會的理解。 「作為議長的家庭成員,雖然沒有覺得自豪,但也不能這麼無知。」 「那倒是。」 「總之,議會雖然平衡,但看法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