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s War of Ours (3)
River Side & Pumpkin Dream I
** 大吉嶺 **
說到南瓜派。
聖葛羅莉安娜在十一月底的下午茶會總會挑一天準備特製的南瓜派作為下午茶的甜點。
雖然南瓜派是美國人的玩意，通常是作為感恩節用餐結束時的點心，但秋季與冬季初期也十分常作為家常點心，在十七世紀時南瓜派才出現在英國食譜「紳士們的冠軍菜」上，但意外的原發明地的美國一直在十九世紀時才出現在食譜上。
南瓜有如奶油般的香甜，綿密扎實的口感，以及南瓜特有的香氣，酥脆的派皮，特別是在食用前加熱的內餡的甜度會上升。
當然搭配紅茶是有點奇怪，不過白毫每年萬聖節的時候都會特別準備一次。
說是也「祭祭美國人的胃」，難得美國的點心中會有這樣的充滿歷史氣質的甜點。
後來我們也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雖然白毫只提過一次。
如果有雞蛋的話，能順便帶回來就好了。
但我想白毫是真的想做吧。
也罷，因為菜園的菜都收成了，現在我們糧食的庫存可以說是比之前豐沛多了，雖然還不到高枕無憂，但保險起見，我們得想辦法存到可以熬到明年三月的糧食。
為此，凱伊還特別為此抓了三個人一起去把發現的冷凍庫給搬回來。
「大吉嶺？怎麼了。看妳在發呆。」凱伊那海藍清澈的雙瞳停留在我的身上。
「啊，抱歉，現在是在盤點食物吧。」
「對，小白毫已經都把清單列出來了，我們現在大致上只要作一下計算就可以了。」
小白毫？凱伊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稱呼白毫了。
「這樣看起來頂多到十一月底吧。」凱伊看著清單似乎有點憂心的樣子：「如果每天只吃兩餐，也只能到十一月底。」
「如果以一天兩餐一天一餐的作法呢？」我說道：「把自身的熱量消耗也考慮進去。」
「……如果按照那種作法可以到十二月底。」凱伊眉頭的皺紋更深刻了：「飢餓感會比較強烈，內勤人員這樣吃應該勉強可以維持，但是如果出外搜索會消耗比較多的熱量，大概會餓到很難受。」
「也得考慮大家的心理狀態。」我知道凱伊在說什麼，雖然聖葛羅的學生們個性比較溫和順從，但誰知道在長期飢餓的身體條件下，心理的狀態會不會因而改變。
「沒錯。」
雖然我們已經很久都是沒有吃飽的狀態了。
但是說到要更餓……。
我嘆了口氣。
我們沒有特別談論過，但是，桑德斯那邊……亞里紗會有刁鑽但是務實的建議，而且擅長機器的維修，特別那個溫度一直不夠低的冰箱，就是亞里紗修好的。而亞里紗的維修技巧，聽說是這次戰爭後學會的技能。而凱伊她們還帶來了收音機，可以放放廣播跟音樂之後，對大家的心理狀態明顯有改善。
而直美則是關注於「家」的修繕與防禦策略，雖然我們的防禦據點已經算是不錯，但昨夜還是有人打算襲擊我們，守夜的瑪莉安娜跟白毫在緊急的時候有呼叫大家一起防守，但瑪莉安娜還是因為被對方開槍而稍微受了點傷。
雖然只是擦傷，也做了完整的消毒，但瑪莉安娜拒絕使用繃帶。
這樣是省下了珍貴的物資沒錯。但凱伊似乎十分擔心發炎感染的問題，畢竟如果是在日常生活不太會被感染，即使是我們稱之為「家」的根據地，現在的生活品質與環境整潔還是沒有辦法像是文明生活一樣。
受了傷的瑪莉安娜似乎脾氣也變得更差了。
如果在這種狀況下又宣佈節約飲食……。
「妳認為瑪莉安娜會找妳麻煩？」
我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凱伊：「我不能確定，但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真是奇怪……瑪莉安娜平常都很好啊，怎麼老是針對妳啊。」
這下我無言了。
凱伊是真的不知道嗎？
看她撫摸的下巴思考的樣子，看來是……。
明明領導風格細膩又有條理，但本人卻是這個樣子。
「再說，我會被針對可能跟妳的上任宣言有關係吧。」
「妳是說我堅持……『如果大吉嶺不當副領導人，我就不願意上任』的那段宣言嗎？」
「是啊，真虧著妳還記得把我拖下水呢。」
凱伊因為我的抱怨而爽朗地笑了起來。
凱伊的笑容總是讓人感到舒服，其實我稍微可以理解為什麼瑪莉安娜這麼執著於凱伊，即使以女性的角度來看，凱伊的個人魅力還是相當有影響力。
「因為那時候瑪莉安娜在吵著說領導人不適合那麼常出去探索。」
我幫凱伊說出她無法說出口的話：「要是傷及了凱伊大人，我們不就群龍無首了？」雖然我的調侃稍微帶著有些諷刺的口吻。
凱伊像是有點尷尬，臉頰變得有些紅潤：「妳也不用這麼完完整整的把安娜的話複述一次。」
這次換我微笑了，而凱伊目光飄向我，然後像是有點出神的樣子。
但她倒是很快又繼續解釋：「我是……真的不放心其他人去搜索，畢竟我很擅長，又會使用手槍，在防身術上我大概也是最強的吧，遇到什麼狀況，我多半都有辦法自保。」她頓了頓：「大吉嶺很適合作為領導人，即使沒有我，也能帶領剩下的人存活下去。」
「為了生存，為了確保糧食來源，搜索還是很重要的行動。」
凱伊說的事情我當然理解，如果不從外面帶回食物，我們光靠家裡的菜園是不夠的。
但我還是沉默了一下，低聲反駁了凱伊的話：「請妳以後不要再用『即使沒有妳』的這種說法。」
因為那樣就好像，隨時都準備好了一樣。
凱伊像是意識到我感到不快的原因，然後露出了歉然的表情：「我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我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It won’t change.」
「嗯，妳有這份決心便好。」
所以糧食不足的問題還是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現在的搜索行動頂多只能作到稍微減緩糧食的消耗，隨著氣溫開始下降，糧食問題越來越迫切，雖然凱伊她們還是有想辦法回去超市，但是根據她們的說法，那邊大概也被別人搬得差不多了，糧食庫存量還是不足，我們必須要假設冬天下雪的時候是完全無法出門探索。
畢竟當地的冬天，一、兩個月的氣溫都零下四十幾度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即使有拿回幾套套冬裝，但在沒有鏟雪的路面上，讓搜索隊出去還是太過危險。
不過，從家裡的狀況來看，已經開始著手讓白毫跟阿薩姆開始種植冬季收成的蔬果，像是蘿蔔、菠菜、洋菇、結球白菜與萵苣，也有試種作為澱粉來源的玉米，雖然不確定是否會成功。
白毫絕大部分的園藝技巧都是在這次戰爭一邊摸索，一邊自學而成，她十分有天份，又是很好的廚師，在桑德斯的人來以後，白毫更能專注在照顧頂樓的菜園，又找了一間空房想辦法整理出了適合菌姑的生長的環境，也開始嘗試室內種植，應該是想試看看是否能在冬天也重初秋收的植物。
但我想應該沒有那麼容易。
這天早上，因為惡夢的關係，我提早醒來，僵直的背部觸碰的冰冷的地板，我卻滿身是汗，雖然有墊了薄被，但還是無法抵擋那份不舒適的感覺。
床的數量有限，所以大家都是排班休息時會輪流睡床，其他人就看是要睡地板，或是靠著牆坐著睡也可以。
直美也說她會在冬天來臨之前在多作兩床，雖然只是單人床，但如果願意兩個人一起擠的話那這樣大家都可以睡在床上。
「因為這個公寓沒有地熱暖爐，我們的儲電量可能也不足以開啟暖氣，冬天睡到地板上可能會被寒氣傷到身體。」
雖然我們所謂的床，也只是用木材釘出床架，然後鋪上棉被這樣克難的作法，但不接觸到地板睡覺，感覺還是會差很多。
我一邊揉著惺忪睡眼，緩步走到了平常我們所謂的「戰情室」，平日只有我跟凱伊會在這裡討論事情……不過這個時間，天快要亮了，凱伊應該已經要準備出門了吧？
邊這樣想著，一手推開門，卻意外發現凱伊的身影。
她穿著無袖的貼身內衣，露出結實鍛鍊的線條，手臂跟腰間都有一些不明顯的疤痕，顏色有點紅，看起來是剛癒合不久的傷口。
這傢伙明明都沒有向我報告說有受傷……。
「咦？已經醒來了？」
「對，稍微做了個惡夢。」
要在凱伊的臉上看到表情的變化很容易，但她本來個性就坦蕩，很少隱瞞事情，而她這種稍微帶有同情心的表情，是我覺得難以令人承受的那種。
「今天因為直美需要人手，出去的只有我。大吉嶺有什麼安排嗎？」
「我？我想要重新檢查一下各個角落，看看是否還有能利用的東西，順便把工具清單給列好。」
「這些，不急著今天完成吧？」
「啊？」
凱伊像是有點不習慣，但她還是開口說：「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什麼？」
「因為我看大家士氣有點低落，今天想去帶一些特別的東西回來。」
雖然對凱伊的話還抱有疑問，但出去走走好像也不錯。
話說回來凱伊手上那跟長長的竿子是什麼？
算了，凱伊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也不會隨便冒險，相處了這段時間，大致上也算了稍微有點明白凱伊的風格了，她多半是考慮了我的心理健康才會這樣提出，還好今天守備的人不是瑪莉安娜，不然要是看到我跟凱伊就這樣一起出去了，她大概不會輕易放行。
「我今天要去的地方很安全，所以妳不用擔心妳身手不佳。」凱伊背著長竿，伸手拉起剛低身爬過出入口的我。
當然我不會忘記起身的時候順便白她一眼。
「是要去哪裡？」
「我的祕密基地。」凱伊神秘一笑。
剛開始沒有什麼異常，但後來凱伊拉著我，開始越走越偏僻，一路向北而行，最後進入了山徑小路。
這個地方像是健行步道一樣，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不過看著凱伊那神神秘秘的笑臉，搞不好她早就知道這一帶很難遇上人。
但真的走了很多路，從天亮開始，應該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一路上都是小徑，森林樹叢茂密，是溫帶那種高大的針葉樹，密密麻麻的枝葉穿過無雲的藍天，微風讓透出光線顯得有些迷濛，深沈的綠意，窸窣的聲響。
我拿出小刀順手割了幾片樹皮下來。
「怎麼了，這有什麼特殊用途嗎？」
「聽說戰爭時候飢民會吃樹皮果腹，似乎是有什麼養分的根據，我想帶回去試試看。」
「那個應該相當難咬喔……。」
我當然知道，不過，如果交給白毫，也許她會有什麼精巧的想法。
反正，白毫不肯讓我進廚房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所以料理的問題，自然而然就都交到她手上了。
又走了半個小時，聽到微弱的流水聲，路面也開始變得難以行走，有的地段需要撥開樹枝才能前進，濕氣也開始變重，小徑間有許多分岔，真虧凱伊能記得這麼複雜的路，她看起來一點猶豫也沒有，似乎真的是熟悉這裡。
最後我們來到了一條小溪邊。
雖然說是小溪，但看起來規模不小，中間的部份水看起來也很深，後方有瀑布但中心的水面卻很平靜，也有看起來非常淺的區塊。
「這是……！」
凱伊一邊整理著帶來的工具，語氣輕鬆：「這邊水很淺喔，妳想要稍微洗個澡也可以喔，我有帶毛巾來。」
「洗澡！？」
這不就意味著要在凱伊面前裸體嗎？
「不然妳也沒事做啊？」
「那妳是來這裡作什麼的？」
凱伊敲了敲手上的竿子，然後說道：「看了不就知道了嗎？今天是來釣魚的。」
啊，原來如此。
如果能有活魚可以享用，大家的士氣應該會提振不少。
「這邊水很清澈，我以前自己來的時候也會下來游泳。」
「因為來到這裡的路徑很複雜，所以這附近沒有什麼人知道，大概也不可能遇到什麼人吧。」
因為收集的水有限，大家每天洗澡的水量都非常小，每個人洗澡的時間也限定在五分鐘左右，的確如果在這邊可以盡情讓全身都泡水呢……。
可以讓水面淹到頸部的這個想法，實在讓人有點心動。
「我有帶安娜手製的肥皂出來喔。」
「有這種東西！？」
因為肥皂雖然不難找到，但搜索隊偶爾才會帶回一兩塊，大家也不是每天使用，只有在那天流汗流的比較多的時候或是帶有傷口的人，才會去使用為數不多的肥皂。不過凱伊真的沒有意識到瑪莉安娜總是對她另眼相待嗎？
「對，只要有材料的話，安娜作的肥皂很不錯喔。」
「材料不易取得？」
「應該說我們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去找吧。」
內心掙扎了一下，雖然還是很在意凱伊的視線，但我還是開始去除外衣，畢竟水源充足的泡澡，實在太吸引人了，雖然溫度確實地在下降，但今天天氣還是稍微比平常熱，冰涼的溪水應該很舒服，而凱伊就在我猶豫的期間，已經開始釣魚了。
她將於魚竿插在地上，然後又走旁邊開始蹲到奇怪的粗管鐵絲構成的圓筒器具旁，整個圓筒只有一個比拳頭還大一點的缺口，凱伊剛剛有背著這個嗎？
「這是捕魚器，之前在搜索的時候有看到，這次就先設置起來，我們離開前可以來收看看。」
「如果效果好的話，在開始下雪前，都可以靠這個作為蛋白質來源，多的魚可以考慮風乾做成魚乾或是醃製鹹魚作為冬天的備糧。」
我聽著凱伊解釋，然後將脫下的衣物折疊好放在凱伊的背包旁邊。
走到溪邊，用腳尖試了一下水溫。
很冰涼。
但不討厭。
轉向凱伊的方向，金髮少女正將捕魚器綁上麻繩與鐵絲，看來她是不確定該用哪一種，可能是怕被沖走，她還三番五次的確定自己是否綁好。
然後她將捕魚器安置在水中。
而我已經泡在水裡了，溪水真的很清澈，感覺也很乾淨，我雙手捧起冰涼的水流從指縫間溜過。
凱伊看來是將捕魚器設置好了，回到包包旁邊翻找了一陣，隔沒多久，拿著一塊油紙包著的乳白色塊狀物體往我的方向走來。
雖然我有伸手遮住胸口，但因為水很清澈，掩蔽的效果應該十分有限。
她似乎沒有感受到我的尷尬，只是將塊狀物體放到我手掌中，隨之傳來淡淡的油脂香味。
「Here，用完後再放到紙上晾乾。」
「嗯。」
還是不太習慣在別人面前裸體，我沒有抬頭看凱伊的表情。
但她似乎是露出了笑容，然後又回到釣竿旁邊。
凱伊一邊悠閒地看著天空一邊等待，我泡在水中，享受的水的溫度，閉著雙眼感受著溪水流動造成的細碎聲響。
即使是很久之後，我也依然會想起此刻，這段安靜流淌的時光，是在這場戰爭中難得的悠然與平靜。
「妳最近睡眠品質似乎很不好？」
我一邊用毛巾擦乾身體，沒有立刻回答凱伊的提問。
但凱伊像是補充一般又接著說：「我在守夜的時候有注意到，妳很容易被驚醒，睡著的時候也不是很安穩。」
「最近很常作夢。」
本來以為凱伊會問我作些什麼樣的夢，但意外地，她什麼都沒問。
中午的時候，凱伊烤了兩隻魚，雖然只有抹上薄薄一層鹽。
凱伊似乎很擅長烤魚，沒有烤得太乾，魚肉也沒有腥味，肉質不能說是特別好吃，但質地算是柔軟，容易入口，雖然魚刺很多，得小心挑刺，但是因為我們很久沒有吃到新鮮的魚了，還是吃的津津有味。
後來凱伊準備收拾捕魚器，竟然意外豐收，拉起了一籠巴掌大的魚，凱伊將魚倒進事先準備小型的網狀容器，然後請我先拿住今天的戰利品。
活魚在容器中跳動，我稍微多用了一點力氣才維持魚籠的穩定，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我們來程時的方向，那草樹叢生的林間小路。
定眼一看，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影子。
「凱伊。」
「嗯？」
「妳看那是什麼？」
「那是……咦？」凱伊跟我一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隻雞對吧？」
然後，凱伊把一整籠的魚留在我手上。
最後凱伊居然連那隻雞也抓了起來，用細繩綁住，讓我牽著。
「妳覺得是公雞還是母雞？」
「聽說頭圓的是母雞，尖的是公雞……。」
「話是這麼說……妳看得出來嗎？」
凱伊似乎很認真地觀察了一陣子，但還是搖頭微笑道：「果然很難。」
「我覺得這個問題就丟給白毫她們去解決好了。」
「不過山裡怎麼會有雞呢？」
「也許是從附近的雞舍逃出來的。」
「看來是老天憐憫我們缺糧。」
「凱伊信教嗎？」
「……我比較相信自己，只有人能改變命運。大吉嶺呢？」
「我大概也是類似的想法吧。」
「實際上妳是個作法相當硬派的領導人呢。」
「妳的風格也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細膩卻溫和，很講究循序漸進。」
「當然，很多事情是急不來的。」
「但有些決策感覺……稍微有點亂來。」
「哈哈哈哈。」凱伊笑完以後頓了頓：「所以我才需要妳。」
「嗯？」
「大吉嶺的風格跟我的風格當中如果稍微平衡一下，總覺得大家的生存率就會提高了。」
「我姑且就當作是誇獎而接受了。」
因為今天的成果算是很豐盛，意外地瑪莉安娜沒有找我麻煩。
大概看到我雙手也拿滿了東西，最後還牽了一隻雞。
晚餐過後，打算今天提早休息。
我撫摸了一下床舖的枕頭，這個枕頭是用破布堆疊而成的突起物，要稱之為枕頭的確是對它有點過度期待了。
我突然想起了今早的惡夢。
雖然沒有跟凱伊提起，早上的時候，我是夢到了在超市所發生的事情，我跟薔薇果還有那兩個軍人的惡夢，只是夢中我們沒有成功逃走，凱伊也沒有出現。
然後我就驚醒了，最近一直不斷重複著這個夢。
這才是我真正失眠的原因。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躺上了床舖，還好今天走了很多路，應該很快就能睡著了。
半夜再次驚醒的時候，我發現到背後的溫度，有人正從背後環抱著我。
「是誰？」
「是我。」對方輕輕地說道。
是凱伊。
今天因為收穫成果豐富，大家決定讓我們睡在床上，作為犒賞，我們目前只有兩兩張單人床，於是凱伊問我要不要一起睡一張，把另外一張空出來給別人。
我記得我是同意了，但我好像自己先睡著了……。
「妳作了惡夢的樣子，所以我想……」凱伊有點尷尬像是要解釋一般。
「沒關係。」但我並沒有推開凱伊的手臂，她也沒有抽開的意思，她依然環抱著我。
凱伊的手臂很強壯，她的身體很結實，體溫也比我高，肌膚互相接觸也帶來了溫暖的舒適感，而她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她吹出的氣息。
凱伊給予的擁抱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親密感受。
而這種感受十分奇妙，明明……我跟凱伊其實並不算熟，雖然平時很常在說話，但對我們來說那是例行的工作。
像是與白毫她們那種閨蜜間會講的閒聊，幾乎不會出現在我跟凱伊的對話當中。所以以私交來說，我跟凱伊的關係真的很普通。
但是凱伊給予的擁抱像堅固的城牆一樣。
彷彿能將戰爭隔離在外。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有這樣的親密感，禮儀讓人與人之間的接觸都充滿距離，但是凱伊的擁抱，是一輩子都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受。
感到有些昏昏沉沉，眼幕漸重，我又再度陷入淺眠中。
不同的是，那個惡夢再也沒有降臨了。
(待續)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