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新鎮同人】【甜奇】Sweetener

Sweetener

註：Sweeterner (甜味劑)，賦予食品甜味的食品添加劑。最常用的如蔗糖、果糖、和澱粉糖都屬於這個分類，而也有為了糖尿病患者而製作的代糖、天然代糖，像甜菊糖、海藻糖等，雖然有甜度但卻不會引起血糖升高。

海灘般的白亮沙粒從紙袋中傾倒而出，發出細碎的摩擦聲響，讓人感到平靜。

熊奇奇將砂糖袋扔到桌上，伸手搖動秤盤讓糖粉更均勻。

電子秤的數字跳動了一下，停止在穩定的數字上。

這是最普通的精緻糖。

她有想過要不要試試看比較濕潤柔軟的上白糖，或是本身風味比較強烈、甜度較低的黑糖，但國外買到的Brown Sugar，又跟自由新鎮產的黑糖有點不同，味道比較淡，顏色也比較淺。

只是不同的糖類因為含水量不同，所以烤出來的點心口感還試會有差異……。

院長……。

林甜甜的名字裡有兩個「甜」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愛吃甜的，最近她的胃口一直都很不好，不是常常胃痛，就是有時候吃一下就覺得噁心，不論準備什麼給她，她都只吃一些，這段日子以來，她瘦了不少，雖然一樣美麗優雅，但總是顯得有些憔悴。

——會不會要她戒大麻……其實是錯的呢？

有時候不禁會想，以前的院長總是看起來無懈可擊，到底是她太會掩飾，還是她其實她有自己平衡的方式？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闖進她的生活，打亂了平衡，也許院長到現在也不會需要離開自由新鎮，她也會還是新鎮醫院的院長。

她偶爾也會想，在自由新鎮的時候，早期到處流浪跑新聞的生活其實很快樂，沒有那麼多煩惱，但是人一旦改變了，就很難回到過去的日子，究竟這個人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重要……她也很難釐清，本來只是單純想交朋友，有個陪伴，結果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一向跟人保持距離的熊奇奇，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院長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覺得放不下她，所以不知不覺就待了下來。

熊奇奇將混好的麵漿倒進烤模中，拿起竹籤小心翼翼的劃著Ｓ的軌跡，去除過大的氣泡，這個動作不能不做，但做過頭的話蛋糕會變成像糕餅的口感。

果然，製作甜點就跟陪伴院長一樣。

如果太過頭會有反效果。

-§※§-

林甜甜感到尷尬。

這應該只是場普通的工作面談。

她面對著一男一女，男的是學長介紹的里昂‧傑克遜研究員，女的不請自來卻是她大學時期的學妹——艾莉莎。

「這是我的助理，她說她認識妳，今天一直說要一起來。」里昂皺著眉頭苦笑。

「是甜甜學姐呢，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艾莉莎是接近白色的淺金色長髮，綁了成年人不常見的雙馬尾，膚色依然潔白如瓷，是個漂亮的年輕女性。第一次見面的里昂梳著隨性的油頭，深色如木的髮色卻不顯邋遢，微笑時會露出整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雖然眼袋很深，但綠色的瞳孔卻閃閃發光，說起話來十分謹慎而禮貌。

「妳好。」

「你好。」

「甜甜學姐還是一樣美麗如昔呢。」

「謝謝……。」

里昂咳了一聲，艾莉莎則是在一旁吐了吐舌頭，氣氛稍微緩和。

尷尬的醫生終於能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緒。

「我們還是來談一下工作的吧。」里昂笑了笑與林甜甜雙目相接。

林甜甜從對話中了解，阿德格角研究中心只有5%的經費來源申請了法國政府的經費，主要用在相對來說不太重要的研究專案，另外，95%的經費都來自背後支持的財團藥廠，有一半的研究跟製藥有關，但另外一半就是比較先進的生醫、生物科技領域，雖然還談不上實用，但這塊研究本來就是未來的趨勢。

至於學長所提到的風評不佳，雖然目前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林甜甜不難想到應該是就是所謂先進研究造成的，畢竟生醫、生物科技的領域，因為基因及幹細胞科學的進步，近年來多了很多新的議題，像是複製人、器官再造等道德爭議，現在的科學家難免受到諸多的限制。

只要不要牽扯到不合法的人體試驗，一切都還好說。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林甜甜露出禮貌的笑容，回道：「非常清楚，謝謝您。」

「不用客氣。現在研究中心非常缺正式研究員，如果只是應屆畢業生大概只能從助理研究員開始做起，當初您畢業的論文在業界也是相當有名，而您履歷也十分漂亮，我們老闆對妳十分有興趣，請務必來面試。」

「我會的。」

「那麼，正事談完了，妳們是不是要敘舊一下？」里昂站了起來。

林甜甜覺得非常不妙，也跟著站了起來。

「……也不……」

「哎呀，學姐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不要客氣啊！」

「……。」

果然。

該來的躲不掉。

-§※§-

熊奇奇知道今天林甜甜的面談，所以時間上沒辦法來接她下課，所以是坐了馬克的車，只是，她沒想到回家的時候，家裡會有客人。

這還不是最讓人意外的。

最讓人意外的是……這個人，居然是院長大學時期的學妹。

林甜甜最近一次讓外人跟著一起回家，是那次希可哭不停的特殊狀況，畢竟院長是把希可當作屬下來照顧，除了後來熟起來的子瑄跟小花，林甜甜在人際關係上幾乎可以說是不沾鍋材質了。

——所以這學妹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如說……院長不是說她大學的時候沒朋友嗎？

但這個艾莉莎不僅外觀亮麗，似乎看起來挺喜歡院長的。

「奇奇，這是我大學交換學生時期，在法國時認識的，同科系的學妹。」

「艾莉莎，這個是我的室友熊奇奇，現在在法國學作點心。」

艾莉莎用著她棕紅色的瞳孔仔細打量著熊奇奇，讓熊奇奇整個人都感到渾身不自在。

「怎、怎麼了嗎？」

「沒什麼，妳好，我是艾莉莎，請多指教囉。」

「厄……好，請多指教。」

「學姐為什麼會跟熊小姐住一起啊？」

「就剛好都有各自的目的要來法國……妳問這個幹麻？」林甜甜的口吻很鎮定，但熊奇奇能感受到她的尷尬。

「沒什麼，只是以前學姐除了男友，都不太跟其他人往來呢。啊，那現在那個遠距離的前輩呢？」

「早就沒聯絡了。」

「喔，了解。」艾莉莎即使將對話停止在這裡，目光還是不斷在熊奇奇與林甜甜之間移動。

基本的介紹結束了，但艾莉莎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甜甜開始變得比平常少話，她的焦慮即使不用熊奇奇的雷達也可以感受到，但基於禮貌還是開口邀請對方留下來吃晚餐。

「妳知道嗎？甜甜學姐以前的髮型比現在短得多了，她比系上大部分的男生都還要帥氣喔！」

「是、是喔！好難想像，現在看院長都不太穿西裝外套以外的衣服。」

「嘿嘿嘿，她以前可是超像不良少女的……她看起來不太唸書，分數卻都是系上第一，還完勝系上學院派的學長們。」

「艾莉莎別說了。」

林甜甜越來越覺得尷尬，她實在很怕艾莉莎把她大學時期的事情都抖出來。

「當時很多人追學姐喔。」

「真的假的！！？？？」

「只是那時候學姐有個劈腿男友。」

「……。」

「當時學姐剛分手，消息就傳遍整個系，然後一堆系內系外的人都蜂擁而至。」

「這、這麼誇張！！！」

「對啊，然後一堆人都被拒絕了。」

「好了，別再講了，這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林甜甜的尷尬已經升到一個極致。

她幾乎要認定此生不會有再比此刻要更尷尬的場合了。

艾莉莎微笑不減，將話題打住，但還是接著說：「如果奇奇小姐想知道的話，我們可以約在外面改天再說。」

「哈哈哈哈哈……我是也很想知道啦，但院長可能會瘋掉，我看還是算了。」

「不會啦，學姐才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是嗎？哈哈哈哈……。」

……饒了我吧。

林甜甜看起來是一臉死透坐在旁邊，已經放棄阻止這兩個人的熱聊。

她決定先離開這兩個人，一個人拿著麵包走到房子外。

她將乾燥的麵包在掌中揉碎，放到小盆子當中，她手中還是留了一點麵包屑。

醫生蹲下身子，然後奇雞就繃繃跳跳的來到她的腳邊。

堅硬的喙輕點在掌心。

她另外一手輕輕觸碰了奇雞的後腦勺，微弱的溫暖與柔順的羽毛讓人感到安心，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

艾莉莎個性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過，她自己卻變了不少。

大學剛認識艾莉莎的時候，也是她剛染上大麻的時期，那時候的她沒有職業形象的包袱，的確可能跟現在很不同。

但是，她有想要讓熊奇奇了解大學時期的自己嗎？

美麗的金髮女子嘆了口氣，她伸手推了一下眼鏡，然後把雞舍柵欄關了起來。

就算沒有想要，她現在似乎也沒什麼選擇。

-§※§-

艾莉莎嚷嚷著。

「如果學姐能夠接受跟女性交往的話就好了。」

「我一定排第一個。」

熊奇奇怔了怔。

記得在自由新鎮她們剛認識的時候，想幫院長作「今日我最美」的專欄，幫她徵男友，不知道為什麼院長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交過男朋友的類型。

一問之下果然也是有交往過一任男友。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院長會跟女性交往的可能性。

院長跟女性交往……。

的確，如果以外觀條件來說，院長跟這個學妹似乎也是蠻般配的，成熟美麗跟脫俗漂亮，高挑跟嬌小，沉穩跟天真，感覺是一種絕妙的平衡。

而且，現在很多國家都開放同性結婚了，院長如果兩種性別都可以接受，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是……

「但是」什麼呢？

「妳問過院長嗎？」

「學姐，要回答嗎？」

結果剛好從外面回來的林甜甜，就在這個尷尬的時間點走了進來。

「我……選擇性回答。」

「那——妳能接受跟女性交往嗎？」

「……。」一瞬間猶豫了，但林甜甜為了不要讓氣氛變得更尷尬，還是試著接了話：「妳們問這個幹麻？」

「好奇。」艾莉莎第一時間回答：「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的確沒什麼好避諱的，但妳不覺得熊小姐會覺得尷尬嗎？」

「為什麼？因為是現任室友？」

「啊？什麼，我不會在意啦，反正我這個人少一根筋，然後院長只會覺得我奇怪而已。」熊奇奇發現到林甜甜瞪了她一眼。

「我不回答妳，妳也會纏著我要答案吧。」

「學姐真了解我。」

林甜甜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我只交過男朋友，但我不會覺得交往或是戀愛會被性別侷限。」

「喔……。」艾莉莎扶著下巴，看起來若有所思。

「好了，時間晚了，妳不回家嗎？」

「學姐願意送我的話，的確時間差不多了。」

「妳等下設一下導航，我開車送妳回去吧。」

林甜甜看起來如釋重負，熊奇奇一臉空靈，而艾莉莎若有所思。

就在各自不同的微妙氣氛下，結束了今晚的聚餐。

-§※§-

送完了艾莉莎，林甜甜一腳踏入家中時，熊奇奇已經洗完澡準備要睡了。

「院長，累了嗎？」

「有點。」

「那妳先去洗澡吧。」

「……好。」

林甜甜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只要看起來不是不開心，熊奇奇就不會想多問。

但畢竟已經很久沒有沒有這樣子了，她還是試探性的開口。

「院長？」

「嗯？」

「怎、怎麼了嗎？」

「什麼怎麼了。」

「妳好像有心事。」

「也不算心事。」林甜甜沉吟了一下：「啊，妳昨天不是跟我說妳要退學費的事情。」

「對，昨天好像沒有討論清楚。」

「妳為什麼不想上課？上得不開心嗎？」

「很開心啊。我只是覺得妳要看醫生，我學費太貴了……」

林甜甜瞬間就明白了熊奇奇的用意，表情也開始變得柔和。

「白痴啊，看醫生不會花多少錢啦。」

「妳才白痴，妳當我不知道心理醫生很貴嗎？」

「我怎麼會為了這個就讓妳不去上課。」

「什麼啊……那個是妳的錢耶。」

「既然是我的錢，我決定怎麼用就怎麼用。」

「話不是這麼說吧，妳有考慮自己嗎？」熊奇奇音量變得大了一些。

林甜甜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過了一下子後，她打破了沉默：「我當然有考慮自己啊。」

「……那妳考慮了什麼？」

「……錢的問題並沒有這麼迫切，我現在應該算是有接到學長那邊的一些工作了，而且接著我今天就是去談學長介紹的研究工作，這個月內會安排面試，如果上了就會有不錯的收入了。可以先看一次醫生以後，再評估狀況，可能我的狀況並不是很嚴重，不一定會需要那麼多錢。」

「再說現在要退學費也退不了全額了，錢都付了，除非妳不想上那就又另當別論……」林甜甜頓了頓：「總之，妳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熊奇奇沉默了一會兒。

「妳說的我雖然都懂。」

雖然都懂……

雖然都明白。

院長所說的「不用擔心」。

院長站得直挺，身形比以前削瘦不少，臉頰沒有以前那樣飽滿，面色也有些憔悴，但她依然站著直挺恬靜，淺色鼻挺的西裝外套，讓她的肩膀看起來很沉穩，也讓人感到安心。

院長還是一樣優雅美麗。

但不知道為什麼，鼻頭一陣止不住的酸意。

「我跟妳一起來法國……」

我並不是想要單方面接受妳的保護。

我並不是……。

我想保護妳。

我想要保護妳。

我想守護著妳的笑容。

即使是現在的院長，看起來好像還是在跟什麼戰鬥著，也許是她不能理解的事情，也許是她所不知道的過去。

也許是艾莉莎所知道……院長的過去。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在這裡……？

結果到頭來她好像還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淹沒。

她已經看不清楚院長那美麗的身影。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