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法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因為無論是河流或是你,都已不再是過去的模樣。」
——某個平行世界.哲學家赫拉克利特[1]
繁星與荒蕪 第四章 無處為家
菲艾才剛清醒,在眼前逐漸成形的是陌生華麗的天花板,這讓她想起了凱特琳的房間,但少了些浮誇的裝飾。從乾淨精緻的工藝判斷,肯定是在上城哪個有錢人的家裡。她的視線開始聚焦,感受到全身痠痛,她分辨不出哪個部位比較痛,但應該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傷。
窗外傳來夏夜才會有的蟬鳴,空氣而濕潤而乾淨。菲艾想不起來她上個離開的世界是什麼季節。視覺逐漸恢復正常,房間中的光源太少,床頭有一盞小燈,其他角落幾乎都陷入黑暗,所以她才沒注意到房間裡有人。
「菲艾?妳醒來了?」菲艾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看向角落的陰影,有個男人坐在角落。
「艾克?」菲艾認出了他的聲音。
「是我。桌上有水,妳先喝口水吧。」
菲艾轉身看到床邊的茶几上有個水壺,她拿取水杯倒了半杯水,慢慢地喝了一口,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很渴,於是又再喝了一大口。
沒有異味,是凱特琳家那種乾淨清甜的水質。
「身體有那裡不舒服嗎?」
「還好。」
菲艾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裡不同,艾克的嗓音比她印象中的更加緩慢低沉,而且他語氣包含著複雜的情緒:生氣跟懊悔……。
為什麼是懊悔?
「發生什麼事了……?」
「實驗的一開始就失敗了,我的設定出了錯,我們各自去了不同的平行世界。」
「對不起,菲艾。」
「不用道歉,實驗本來就會出錯。」
菲艾對艾克敘述的部分都還有印象,她無法釐清到底是哪一段記憶開始混淆。
她想起了最後一個世界,想起了那個瘸了腿的傑西。
傑西告訴她,他會幫她,他舉起了他的拐杖,有點像是海克斯科技與漂流木木杖的複合物,白色的金屬構造與木紋融和成詭異的權杖型態,那更像是維克特會使用的物品。
傑西舉起木杖點向菲艾的項鍊,木紋間隙流瀉而出藍色光輝,雪片一樣的光芒如流水般傾瀉而出。項鍊跟著共鳴,騰空而綻放出光芒,奧術的藍光像是海洋中的漩渦將她捲入。她只記得傑西嘟噥了一句什麼「時間的本身就是陷阱」。
她失去意識,醒來後就到了這個世界。
~§●§~
「傑西幫了我,他跟我說,我們應該來自同一個世界。」菲艾試著解釋最後情景,但她的詞彙量就只能給出這樣的內容。
「那的確可以解釋為什麼你沒有正確的數據卻仍然可以回到這裡,我當初回來的時候,是教授幫了我。」艾克站了起來,但仍然隱身在黑暗中:「妳的身體沒有大礙,頭部受到強烈的撞擊,有點頭痛是正常的。我們可能要注意一下是否有腦震盪。妳的記憶還正常嗎?」
本來全身都有點痠痛感,這時菲艾才意識到後腦一陣劇痛。
她皺起了眉頭,說道:「我不確定。」
「沒關係,之後醫生會再來。」
「我有點在意……為什麼你的語氣聽起來在生氣?」
艾克陷入沉默。
「為什麼你不過來跟我講話?太黑了、我看不到你。你是在怪我嗎?為什麼?」
「菲艾,妳在那邊待了多久,妳記得嗎?」
菲艾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我……我可以解釋。」
「該死,菲艾, 妳怎麼能忘記時間!我告訴過妳,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是那個該死的召喚峽谷,就跟我在蹲監獄的時候一樣:沒有季節、沒有晝夜、裡面的人不會死去、更不會變老,我根本不可能知道過了多久──艾克,到底過了多久?我到底離開多久了?」
艾克沒有回答,這讓菲艾更不自在了,她後腦杓依然隱隱作痛,她在不同的平行世界見過很多恐怖的事物,但她仍認為最可怕的──依然是小時候親眼目睹雙親死亡。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因為艾克不自然的反應而下意識感受到胃部一陣扭曲的噁心感。
「很久,菲艾,可能超乎妳的想像。」艾克終於打破沉默,他緩步離開了那個幽暗的角落。陰影在月光照射下褪去,灑落在眼前男人的肩膀上,他臉蛋的輪廓逐漸在淡藍色的光線下變得清晰。
男人的口中流竄而出的簡短詞語,時間的長度倏忽即逝,一秒卻如同永恆。
二十年。
菲艾手中的杯子再也無法握緊,那杯半滿的水灑了一地,在華美的紅色地毯上留下清晰可見的水印。
她記憶中的青年,臉上充滿了歲月的細痕,如今艾克理了平頭,他的體型變得扎實,肩膀也更寬大,看起來還算健康,卻靠著拐杖行走,手臂上也看得到一些燒傷的痕跡。如今他的鬢角的銀白色看起來不像是他天生的銀髮,而是因為歲月而開始發白,不再是年輕人擁有的充滿活力與光彩的髮色。
她記憶中青年變成了像范德爾一樣的大叔。
「妳看起來完全沒變,跟二十年前離開時的樣子一模一樣。菲艾,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根本不相信是妳。」
「我對不起凱特琳,我不該建議她讓妳來做這個實驗。」艾克滿臉的懊悔,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菲艾全身都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白,陷入昏迷。
~§●§~
接下來的時間,菲艾在半夢半醒中渡過,她的外傷並不嚴重,但她能夠維持清醒的時間仍然有限。醫生已經排除了腦震盪的可能性,這場科學無法解釋的旅行還是改變了她身體的一些機制。菲艾不斷地解釋了召喚峽谷發生的事情,她有計算過,在聲音宣告隊友死亡後,她們從從死亡到復活大概會花費十秒至一分鐘內。
「就算生小孩也沒那麼快。」艾克這麼評論。
這也讓艾克開始懷疑,召喚峽谷帶來了一些負面的影響。菲艾雖然都記得大部分的事情,卻有一部分似乎跟現實不符:一些小細節。
「也許妳的肉體被破壞後再重新構築的過程中,產生了一些空間或是時間的錯位。」
他們有些事情對不起來,像是小時候,艾克記得自己當初是在本索小店外的走廊裡告訴菲艾情報,但菲艾卻說她們在店裡談話。
「聽起來很不合理。」
「怎麼會不合理?受傷會留下疤痕,那是因為在復原過程中無法完全修復。人會變老就是因為細胞的修復出了差錯。」艾克語氣輕鬆:「妳在召喚峽谷都被打成肉餅了,就算記憶出錯了,也不奇怪吧。」
「當然妳可以說是平行世界旅行的影響,但我並沒有受到這些影響,我確認過了。」
「也是。」菲艾其實並不在意這些,至少他沒有把希爾科記成是她的爸爸,或安比薩是她老媽,於是她又問了同樣的問題:「凱特琳她……怎麼樣了?」
「她很好,我之前跟妳說過了。」艾克的眼神還是跟以往一樣清澄透亮,但他說話的方式符合他現在的年紀,更加有條理、沉穩且禮貌:「她不願意見妳。」
「我知道。」
「妳必須理解,妳回來了,看起來卻跟二十年前一樣,完全沒變老。而這二十年過去了,她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輩子都見不到妳了。」
「她……結婚了嗎?」
「有關她的私人生活,我一概不代替她回答,妳再給她一點時間吧。」
她離開的時間接近整整二十年,凱特琳現在應該是四十四歲,雖然菲艾以前曾想像過四十歲的凱特琳會是什麼樣子,但從來沒想過會以這樣的形式見到。
菲艾並不在意她的年紀。
她只知道對她的愛並不會改變,不論她變成什麼模樣。
~§●§~
凱特琳在釋出權力後離開了皮爾托福的議會,她選擇回到警官的崗位,獨自一人辦案。有的案子會有別的警官協同辦理,有時候簡單的案子會來個菜鳥讓她來帶。頭幾年的時候非常辛苦,畢竟她曾經幻想過自己與菲艾能一起共事,一起打擊罪惡,然而現在只剩下她獨自一人。
遇到棘手的案件時,她常想像菲艾在這種狀況會說什麼、做什麼。但時間久了之後,想起她的頻率就越來越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期待菲艾有天會突然出現。在菲艾離開五年後,她試著開始交新的女友,幾乎都維持不超過一個月。因為太容易被誤認為始亂終棄的爛人,她最後就懶得跟人交往了。
凱特琳現在已經不直接參與案件,她擔任執法者的副指揮官。她的工作變成調派年輕的警官去執行辦案。四十歲以後她又回到了文官的職務,這次她卻沒覺得厭煩,她意識到年齡會改變她的想法,而那些以身犯險的工作已經不再吸引她了。
人會因年齡而改變想法,她以為她對菲艾的愛情也會隨時間淡去。
但她錯了。
菲艾的離去像是傷口結了痂卻無法完全癒合,只要稍微動到就會滲血、會痛,菲艾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個深淵,不論她投下什麼,都不會得到回應。直到有天她發現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不敢談論菲艾之後,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她真的需要在某個時刻放棄,她該告訴自己,菲艾已經永遠離去了。
就像當年的菲艾應該接受吉茵珂絲的離去,現在該她放棄了。
在她回歸文官職務的那年,同事們幫她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她在那天決定,她要把與菲艾有關所有的回憶及愛都留在過去。
這樣她才能重拾自己與人生的主導權。
在那之後,她開始重新感受到真正的快樂。有時候艾克會來找她閒聊,塞薇卡在議會遇到困境時會來找她商討,請凱特琳利用吉拉曼恩家還保有的影響力,去左右議會不合理的決定。梅爾會寫信,有時候她會談論傑西或是過去認識的人,但更多是她在諾克薩斯的見聞。有時凱特琳會很想念傑西,他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的青梅竹馬。傑西不論在政治或是科學領域的表現都很優秀,如果他還在,她就能放心地把議會交給他。
艾克有次很神祕地拜訪她,還帶著一個意外的訪客,她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漢默丁格。
為了怕觸景生情,艾克不會跟凱特琳談論平行世界的實驗,但她在議會的經費列表中,一直有看到「平世世界研究」的項目預算。
艾克成功將滯留在平行世界的漢默丁格帶了回來,但凱特琳並不想因此燃起希望,畢竟有時候希望只能帶來絕望。
回到這個世界的漢默丁格不再願意擔任議會的成員,但在皮爾托福有需要科學方面的建議時,他會不吝指教。
凱特琳終於覺得人生的齒輪開始重新轉動,直到有天艾克慌慌張張衝進了凱特琳的辦公室。
「凱特,菲艾……菲艾回來了!」
凱特琳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因為強烈的衝擊倒在地上。
「你說什麼?」
「菲艾回來了!」
直到此時,凱特琳才意識到她的傷痛從未消失,只是她一直視而不見。
~§●§~
菲艾很耐心地等待,等凱特琳準備好見她,她從平行世界回來已經過了一個月,終於可以正常外出,雖然有提出與凱特琳見面的要求,但她並不想強迫她。
如果凱特琳仍需要時間,那她願意等。
畢竟她等了她二十年。
她不能到宅邸前堵人,那樣太不尊重了。
她不累的時候,就會在進步廣場噴水池邊的階梯上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她想起吉拉曼恩宅邸備有僕人與廚師,如果有必要的話她可以都不出門。
雖然機會渺茫,但只要抱著微小的希望,也許某天能在街上偶遇凱特琳。
菲艾時常毫無意義的在街上遊蕩、等候,有時候她會在街上昏倒,但總是會有人把她帶回艾克的實驗室。菲艾知道以凱特琳的個性,就算她不願意見她,她也一定會派人盯著她,所以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一直到一個月過去了,凱特琳總算派了一個家僕請菲艾到吉拉曼恩宅邸見面。
~§●§~
菲艾緊張的站在吉拉曼恩宅邸的門廊,她的耐心等待總算得到了回報。她以為凱特琳會在會客的大廳見她,沒想到她卻被領到了凱特琳的房門口。
「謝謝妳,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不認識的女僕對她點了點頭,將她一個人放在門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熟悉又陌生的房門推開。
凱特琳的臥房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華麗但單調,雖然有些裝飾,但就是最基礎的。只是凱特琳穿的不是睡衣,而是那件熟悉的深色高領,與貼身的高腰西裝褲。她的臉色有些憔悴。歲月留下的一些痕跡,但那並不會影響她的美麗,時間帶給她的並不是耗損,而是增添。
她變得更加內斂而成熟,她飛揚的劍眉以前總是充滿了銳氣與鋒芒,現在則是沉穩而柔和,鬢角刷上了絲絲的白髮,卻顯得更有風情。以她與艾克的年紀,她們都不該有白髮,菲艾不敢再往下想。
凱特琳站在書桌邊,左手掌扶著右手手肘,她比她記憶中的更加美麗動人。
「我……我回來了。」
「嗯,妳站在那邊,別再過來了。」凱特琳的語氣淡然,像是壟罩了一股寒意,像是想藉由這樣的冰冷來讓她止步。
「但凱特我不……」
「但我在意。」
「妳欠我的。」
「……我知道了。」
凱特琳嘆了一口氣,說道:「妳看起來真年輕。」
「妳看起來很漂亮。」菲艾甚至不是機警,只是說出了真心話。
凱特琳沒有回應,只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妳解決了妳的問題了嗎?」
「解決了。」菲艾眼眶一熱,想起了一路來所遭遇的事情,她其實根本不需要讓凱特琳受這樣的苦,而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她畢生的摯愛,眼眶中的眼淚卻讓她連最愛的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那就好。」
然而凱特琳卻還是維持著冷漠的態度。
「不會……有什麼不同,不管時間過了多久。」菲艾忍住了淚水,努力地擠這些話。
凱特琳沒有回應,只是長嘆了一聲。
她想起她在菲艾昏迷的時候去見過她,她跟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不對稱、英挺細長的眉毛,她臉上的傷痕變多了,但卻不影響好看的臉,年輕、吹彈可破的光亮肌膚,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臉蛋,一邊想著,僅僅只是這樣的觸摸,對她而言有多奢侈。
她不該在我身上浪費的時間了。
凱特琳想起了今天見面的目的,於是又開啟了對話:「妳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麼能夠原諒吉茵珂絲嗎?」
菲艾無聲地搖了搖頭,但凱特琳並沒有想要確認她的回覆,依然背對著菲艾。
「一開始我不知道我是否原諒了她,我甚至不知道甚麼才是真正的原諒。我心裡只有恨,想要用死亡來償還死亡的代價。」
「我強迫妳也接受這樣的作法,到頭來這並沒有解決任何事情。」
「我問我自己,如果是相反的狀況,也許我在議會下了命令,最後吉茵珂絲遭到處決。那會是我想要的結果嗎?」
「到最後我就明白了,仇恨或是殺死吉茵珂絲並不是解答,那只是一個巧妙的陷阱,如果我落入陷阱,我永遠就會活在仇恨裡。」
「與其說是原諒她,不如說是放過自己。」
「對妳也是,雖然我一直後悔當時鼓勵妳去旅行……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告訴自己——放過自己。」
「我放過自己了,我希望妳也能放下。」
菲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像是被重物擊中了胸口,幾乎難以呼吸。
菲艾站在門口,月光下的凱特琳既接近又遙遠,她沿著光源看向房間的天井窗,她一直都很熟悉的天井窗。
她突然凍結了,她的心底不斷下沉。
「為什麼是圓形的?」
「什麼?」
「窗戶下面應該是菱形跟三角形的樑,妳說妳當初跟母親爭論好不容易吵贏了,才做成這個樣子的。」
「妳在說甚麼?一直都是圓形的構造啊,因為母親喜歡圓形的樑,在我五歲母親過世的時候,為了紀念她我就改成這個樣子了。」
「什麼!五歲?妳母親不是吉茵珂絲害死的嗎?」
「妳在說什麼?她是在我五歲的時候病逝的。」
菲艾胸口一窒,她一直隱隱約約覺得這個世界有那裡不對,雖然艾克告訴她是平行世界的旅行混淆了她的記憶,但只有這點她絕對不可能弄錯。
「妳為什麼會恨吉茵珂絲?」
「因為她當時在最後那場戰爭中的爆炸餘波害死了傑西。」
傑西最後告訴她的那句話彷彿在她耳邊餘音繚繞「時間的本身就是陷阱」,菲艾後腦一陣劇痛,她又昏了過去。
~§●§~
「菲艾,妳還好嗎?」
她聽到的是艾克的聲音,聲音像是在水底一樣,被拉扯扭曲成奇怪的頻率。
「菲艾!」
「……我聽到了。」菲艾從實驗室的沙發上醒來,她不意外凱特琳將她送了回來。
菲艾皺著眉頭,似乎在忍痛,她坐起身努力解釋:「艾克,你仔細聽清楚。你認為我可能是記憶產生了混淆,我想……告訴你,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的記憶很清楚、沒有問題。」
「什麼?」
「不然你告訴我,本索是怎麼死的?」
艾克沉默了,他想起了對他來說有如父親的人,他皺眉說道:「妳為什麼會這麼問,本索不是後來在希爾柯的統治下,嗑太多微光病死的嗎?」
「不。那時我十六歲,在一場與執法者的衝突中,本索被戴克殺死。當時希爾科對他使用過量的微光,所以戴克直接徒手就殺死他了。我躲你們店裡的地下室,透過窗戶目睹了了一切。你發現後跑來地下室找我,我抱著你,而你哭得孩子一樣。你記得嗎?」[2]
艾克的表情瞬間有點扭曲。
如果是記憶混亂,菲艾不可能說得這麼清楚,那麼唯一的可能……
漢默丁格對艾克的教育很成功,艾克擁有優秀科學家的理解力與邏輯,他快速在腦中整理了平行世界的知識與自己曾經去過平行世界的經歷,他立刻就明白了。
菲艾更進一步解釋了凱特琳房間的樑,凱特琳母親過世的時間與死因,與她的世界的傑西。
「再怎麼離譜的混淆是不可能搞錯這麼多事情,在我的世界傑西沒有被害死,跟我妹妹一樣他後來也失蹤了。我問你,現在凱特琳是幾歲?」
「 ……呃,應該……是四十……四十六。」
「照你說的,二十年整,在我的世界,凱特琳應該是四十四歲。我不可能記錯凱特琳的年紀。」
艾克回到他的工作桌邊,開始在紙上寫了一些菲艾看不懂的計算公式。
「妳是從非常相似的世界過來的,雖然細節有些不同,但大致上的走向跟我們的世界差不多……我懂了!只要改變一些常數……」艾克開始手中的計算,他的眼神逐漸發出光輝。
「是,我想傑西最後的那句話就是想提示我,也許他沒辦法把我送到非常精確的世界,所以才把我送來你這裡。」
「我的確有辦法送妳回去,那位傑西的想法並沒有錯。」
菲艾突然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她才抬起頭、鼓起勇氣問道:「如果我走了,那這個世界的凱特琳會怎麼樣?」
年長的艾克似乎完成了計算,他放下了手中的筆,表情悲傷卻堅定:「妳終究不屬於這裡,她會理解的。」
菲艾點了點頭陷入更長的沉默。
她彷彿看到了凱特琳悲傷的表情,但她還是勉強著自己微笑著說:「我沒事,妳就去吧!」
(待續)
[1]赫拉克利特是我們世界的哲學家,本來想在皮爾托福世界觀下杜撰一個人物,但漢默丁格一定會認為尊重事實更重要。
[2]奧術第一季第三集
留言
張貼留言